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流逝,山洞内,寒气依旧,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流动的生机。
陈凡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王欣无处不在的神识监控下,持续进行着危险的炼化。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不敢过于激进。每一次引导噬魂咒力,都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必须精确到毫厘。他将灵柩九针的控穴锁脉之能发挥到极致,辅以青囊药典中记载的种种滋养、调和秘法,小心翼翼地将那狂暴的死气剥离、淬炼,转化为那缕温和而精纯的奇异玄冥之气。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巨大的痛苦。经络被反复冻结、撕裂,又在青帝长生体的残余生机与枯荣转生法的意境下艰难修复。他的身体依旧消瘦,脸色苍白,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深陷的眼窝中,那点微光愈发凝实,仿佛风雨中摇曳却不曾熄灭的烛火。
王欣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同时也是最贪婪的学生,她盘坐在不远处,大部分时间闭目凝神,实则神识如网,笼罩陈凡,不放过任何一丝能量变化的细节。
起初,她只是冷眼旁观,带着审视与怀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内心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她看到陈凡如何以自身为战场,与噬魂咒力进行着惊心动魄的拉锯战;她感受到那缕新生的、温和的玄冥之气,如何一点点壮大,如何与陈凡枯萎的道基形成一种匪夷所思的共生平衡;她甚至隐约捕捉到,在那极致的痛苦与冰冷之下,陈凡道心深处那股不屈不挠、甚至隐隐与天地某种韵律相合的坚韧意志。
这种意志,与她所走的掠夺、毁灭之道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让她无法理解的、近乎道的韵味。
更让她难以抗拒的是,随着陈凡炼化的那缕温和玄冥之气逐渐增多,她体内原本狂暴冰冷的玄冥真元,竟会产生一种微弱的共鸣与渴望。当她刻意靠近陈凡,或者当陈凡炼化到关键处,那缕温和气息波动稍大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真元的运转都似乎顺畅了一丝,那时刻侵蚀心神的阴寒暴戾之意,也仿佛被清风拂过,略有平息。
这感觉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瞥见了一抹绿洲的幻影,虽不确定,却足以点燃最深切的渴望。
王欣的心,乱了。
杀意依旧存在,但已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欲望覆盖——得到它!掌握它!如果陈凡能转化出这种力量,那么她,作为玄冥真水的正统传承者,更应该能够掌握!这或许就是她突破玄冥噬魂咒瓶颈,甚至摆脱其反噬的关键!
她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依旧冷漠,依旧掌控着陈凡的生死,但不再纯粹地将他视为实验品或鼎炉。有时,当陈凡因炼化过度而气息紊乱、濒临崩溃时,她会屈指弹出一缕精纯的玄冥真元,并非加重折磨,而是以一种粗暴的方式,帮他稳定那即将失控的噬魂咒力。
“废物,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如何能炼出我想要的东西?”她总是用冰冷的斥责掩饰那不合时宜的出手。
陈凡对此心知肚明,他沉默地接受着这扭曲的帮助,心中警惕却更深。他明白,王欣的出手并非善意,只是为了保住她珍贵的实验材料,甚至是为了更好地喂养这只能下金蛋的鸡,但这也给了他更多喘息和尝试的机会。
他开始更加大胆地推演,既然这转化后的玄冥之气能与王欣的力量产生共鸣,那么……能否反向影响?
一次,在王欣靠近探查他丹田那缕能量时,陈凡故意引导那丝温和玄冥之气,模拟着枯荣转生法中孕育生机的韵律,极其隐晦地波动了一下。
刹那间,王欣身体猛地一颤!她感觉自己的玄冥真元仿佛被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竟有瞬间的凝滞,心中那冰冷的杀意和烦躁,也如同被暖流拂过,出现了短暂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