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酿制、妥善封存的首批“林家野酿”终于可以启坛了。秋高气爽的九月,林精诚和苏文谦挑选了几个品相最好的青瓷坛,用柔软的稻草仔细包裹,小心翼翼地装上骡车,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这不仅仅是送货,更是对林家新事业的一次重要试探。
“林记山货”铺子里,一切如常。但今日,柜台的显眼处,多了三只贴着红纸、古意盎然的青瓷小酒坛,旁边还放着几只小巧玲珑的品酒杯。苏文谦用他清秀的字迹,写了一张“新到佳酿,敬请品鉴”的帖子,贴在旁边。
起初,来铺子买山货的老主顾们并未在意。直到一位常来光顾、品味颇高的老茶客,姓陈,是镇上“一品轩”茶楼的东家,偶然瞥见这几只与众不同的酒坛,又被“林家野酿”四个别致的字所吸引,随口问道:“林掌柜,你家何时也做起酒水生意了?这‘林家野酿’,是何佳酿?”
林精诚连忙笑着解释:“陈掌柜,让您见笑了。这是家父带着我们兄弟几个,用后山的野桑葚、山葡萄,加了些山泉水,自己酿着玩的,不算什么正经生意。您若是得空,不妨尝尝,给指点一二?”
苏文谦在一旁,已麻利地拍开一坛“桑果醉”的泥封。霎时间,一股馥郁的、带着山林气息的果香与醇厚酒香混合的独特气味,弥漫了整个铺子。
“咦?好香的酒!”陈掌柜眼睛一亮,他本就是好酒之人,对这香气十分敏感。
“陈掌柜,您尝尝这‘桑果醉’。”苏文谦用干净的瓷勺,舀出一小盅,酒液呈深宝石红色,清亮透澈,恭敬地递了过去。
陈掌柜接过,先观其色,再闻其香,然后浅啜一口,在舌尖略一停留,方缓缓咽下。只见他闭目片刻,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异,随即化为享受与回味。
“妙!妙啊!”陈掌柜睁开眼,赞不绝口,“这酒……醇而不烈,甘而不腻,果香清雅,酒味绵长,回味竟有一丝清凉!好一个‘野酿’!这哪里是自家酿着玩的?比起府城‘醉仙楼’的果子酒,也不遑多让!不,更有一种……山野自然的清气!”
他这毫不掩饰的盛赞,顿时吸引了铺子里其他几位顾客,纷纷围拢过来。
“真有这么好?林掌柜,也给我尝尝!”
“闻着是香!给我也来点!”
林精诚和苏文谦心中大喜,面上却仍保持着谦逊,连忙为众人一一斟上小杯。有尝“山葡醴”的,酸甜适口,果味鲜明;有尝“杞桂香”的,香气馥郁,入口温润。众人听后,皆是交口称赞。
“好酒!这味道,市面上少见!”
“林家果然厉害,山货地道,这酒也酿得如此出色!”
“这‘杞桂香’好,喝着舒坦,不辣口,还有股子药香,适合我们这上了年纪的。”
陈掌柜更是直接问道:“林掌柜,这酒怎么卖?有多少?我‘一品轩’全要了!”
林精诚连忙道:“陈掌柜抬爱了。这酒酿制不易,量不多。这‘桑果醉’和‘山葡醴’,暂定二百文一坛(约一斤),‘杞桂香’要三百文。今日是头次开卖,各位捧场,若是喜欢,可先带一坛回去品尝。若觉得好,日后再来。”
这价钱,比市面上普通的果子酒贵上不少,但也在能接受的范围。陈掌柜二话不说,当场就定下了两坛“桑果醉”、两坛“杞桂香”,说是要在茶楼里做“私房酒”,款待贵客。其他几位尝过的客人,也纷纷解囊,你半坛我一坛,首批带来的几坛酒,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抢购一空。更有那没买到的,连连询问何时再有。
“林家铺子出了好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镇上不胫而走。下午,便有闻讯而来的酒楼掌柜、富户管家前来询问,得知已售罄,无不遗憾,纷纷下了定金预定。
“林记山货”的柜台前,前所未有地热闹。林精诚和苏文谦一边忙着记录订单,一边向众人解释这酒产量有限,需得等候,更添了几分“物以稀为贵”的神秘感。
晚间打烊,林精诚和苏文谦看着长长的预定单子和沉甸甸的钱匣,相视而笑,眼中都充满了振奋。
“成了!”林精诚握拳,难掩激动,“文谦表哥,咱们的‘林家野酿’,真成了!”
苏文谦也欣慰地点头:“舅父的法子好,舅母的‘酒引’妙,再加上咱们的用心,这酒想不出彩也难。精诚,咱们得赶紧回去,让家里加紧准备下一批!”
消息传回林家村,全家欢腾。林大山和周氏喜出望外,没想到这酒如此受欢迎。林忠农、林勇武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连小锦鲤也感受到家中的喜气,咯咯直笑,在母亲怀里手舞足蹈。
接下来的日子,“林家野酿”一炮而红,成了青田镇上小有名气的稀罕物。不仅“林记山货”铺子顾客盈门,连带着铺子里的山货生意也更好了。许多人慕名而来,买酒的同时,顺带也买些山珍野味。
“一品轩”的陈掌柜,更是将“林家野酿”作为招牌,引得不少好酒之人专程前来品鉴,连带着茶楼的生意都好了不少。他甚至亲自登门,想与林家签订长期供货契约,价格好商量。
林大山与家人商议后,婉拒了独家供货的提议,但承诺会优先供给“一品轩”,并保持品质。他深知,生意要做大,不能只靠一家。况且,自家产量有限,还需稳步发展。
“林家酒”的名声,就这样打了出去。它不仅成了林家新的、稳定的财源,更在无形中,极大地提升了“林记山货”乃至林家的整体声望。人们说起林家,不再仅仅是“那个出了秀才、会种田的林家”,更多了“酿得一手好酒的林家”这个标签。
这名声,自然也传到了某些人耳中。宋衙内听闻林家又弄出什么“野酿”,还大受欢迎,气得摔了酒杯,骂骂咧咧:“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什么野酿,也配登大雅之堂!” 但骂归骂,心里却更加嫉恨。林家的路,似乎越走越宽了。
“林家酒”的成名,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林家人在面对暗流时,腰杆挺得更直,底气也更足。这份成功,不仅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益,更带来了信心——只要一家人齐心,肯动脑筋,肯下力气,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醇厚的酒香,从林家小院飘出,飘向更远的地方,也悄然驱散了笼罩在林家上空的一丝阴霾。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家酒”成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