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仅仅把她看作需要被控制的弱点,而是看到了她作为“诱饵”的另一种价值——一个可以被他操控,主动引蛇出洞的诱饵!
“你想让我…配合你?”林柠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是配合。”陆渊纠正道,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是合作。各取所需。”
“你需要自由,”他精准地戳破她的渴望,尽管那渴望在他眼中可能无比可笑,“而我,需要彻底清除这个隐患。在他眼里,你是我完美控制下的裂痕,是可能被撬动的弱点。那我们…就让他好好看看这个裂痕。”
他的计划冷酷而大胆:他要林柠假意被匿名者说动,表现出对现状的不满和对真相的渴求,一步步取得对方的信任,最终引其现身。
“这很危险。”林柠陈述事实。无论是对匿名者,还是对提出这个计划的陆渊本身。
“你还有更安全的选择吗?”
陆渊反问,语气残忍而现实,“待在我身边,做一只永远被锁住的金丝雀,等待我不知道何时会到来的腻烦?还是选择赌一把,或许能为自己搏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他给她画了一张饼,一张带着毒药的饼。
但不可否认,这张饼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是在利用我之后,再…”林柠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陆渊看着她,眼神深邃难辨:“林柠,你对我来说,从来不仅仅是林檬的影子。”
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认这一点,尽管语气依旧冰冷,“你是我花了无数心思打磨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也是最…危险的武器。毁掉你,对我来说是巨大的损失。更何况…”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极淡的、复杂的意味:“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共同的敌人…一根绳上的蚂蚱…这话从陆渊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惊人的荒谬感,却又奇异地有说服力。
林柠沉默了。
她知道这是与虎谋皮,但她别无选择。
这确实是目前唯一一条可能通往“生路”的途径,尽管尽头可能是更大的深渊。
“我需要怎么做?”她最终问道,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陆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类似于赞赏的光芒,随即消失不见。
他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掌控感。
“首先,忘记你刚才的冷静。”
他指示道,“从今天起,你要演出一种‘被动摇’的状态。恐惧、怀疑、对我不再那么温顺,甚至…可以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反抗。阿杰会‘如实’向我汇报,而我会做出相应的‘不满’和‘压制’。这些戏,要先做给我身边的人看,才能骗过那只老鼠。”
一场做给敌人看的戏,首先要在自己内部上演得逼真。
“然后,等待。”
陆渊目光锐利,“他会忍不住再次联系你。当他试探时,你要表现出挣扎、犹豫,一点点被他说动…但要记住,绝不能主动追问核心秘密,要保持一种‘害怕但又好奇’的状态。具体的度,你自己把握。”
他这是在考验她的演技,更是在考验她的智慧和底线。
“最后,”陆渊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禁锢姿态,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冰冷,“记住,无论他对你许诺什么,给你看什么…都不要真的相信。能给你一切的,能决定你生死的,只有我。”
他的话语是提醒,更是警告。
提醒她游戏的残酷,警告她不要假戏真做,迷失其中。
林柠感到后背窜起一股寒意,但脊背却挺得更直。“我明白。”
从这一天起,一场精心策划的双簧戏在豪宅内悄然上演。
林柠开始“状态不佳”,在片场会偶尔走神,被导演提醒。
面对陆渊时,不再总是低眉顺眼,偶尔会流露出抗拒的眼神,甚至在一次陆渊习惯性地想捏她下巴时,她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陆渊的“怒火”来得恰到好处——他没有动粗,只是眼神变得极其冰冷,当场撤掉了她一个谈了很久的顶级代言,并下令减少她一半的公开活动,美其名曰“静心反思”。
阿杰将这些“冲突”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
这些消息,如同预料般,很快就被传递出去。
匿名者果然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信息不再是疯狂的轰炸,而是变得更具“同情”和“引导性”。
【看,他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一点点不顺从,就收回一切。】
【他害怕了,害怕你产生自我意识,害怕你不再受控。】
【想想林檬,她的今天,可能就是你的明天。】
林柠按照陆渊的指示,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让恐惧和犹豫发酵了几天后,才在一次对方发来信息时,“不小心”拨通了那个号码又立刻挂断,营造出一种惊慌失措的假象。
很快,一条新信息进来:【想谈谈吗?找个安全的方式。】
鱼饵,终于要上钩了。
林柠拿着手机,走到书房门口——陆渊正在里面开视频会议。
她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进去,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
陆渊看了一眼屏幕,对着视频会议那头说了句“稍等五分钟”,便关闭了麦克风和摄像头。
他看向林柠,眼神交汇的瞬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冰冷的算计在流动。
“告诉他,”陆渊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猎人布下陷阱的冷静,“你听说城西有家叫‘遗忘角落’的咖啡馆,私密性很好。明天下午三点,你会试着甩掉保镖过去,但你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让他等你消息。”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陷阱的起点。
林柠点了点头,编辑信息,手指微微颤抖,一半是表演,一半是真实的紧张。
信息发送成功。
陆渊重新打开麦克风,继续他的会议,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林柠退出书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
游戏,开始了。
她和陆渊,这对恨意纠缠、彼此折磨的男女,此刻却成了命运共同体,携手步入了迷雾重重的棋局,共同编织一张捕捉幽灵的网。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诡异的“合作”中,变得更加复杂难言。
恨意未曾消减,依赖悄然滋生,利用与被迫同盟交织…
形成了一种更加畸形而牢固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