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沓厚厚的资料。
最上面是几张照片——一张是林檬笑得灿烂的艺术照,下面几张……却是触目惊心的车祸现场照片!
车辆扭曲变形,地上还有模糊的深色痕迹……而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意外拍到了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虽然模糊,但那个体型轮廓,还有手腕上一点反光(像是手表或疤痕?)……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目光猛地盯住那个背影!
紧接着,是大量的调查报告、尸检报告复印件(关键信息被涂黑)、银行流水、通讯记录分析……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同一个人——王守成!
报告里的用词冰冷而确凿:
“疑似买凶”、“人为制造事故”、“证据链缺失”、“背后或涉更复杂势力”……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张。
原来……原来真的是他!陆渊早就查到了!他什么都知道!
我继续往下翻,后面的资料让我更加遍体生寒!
那里面……竟然也有关于我的调查!
从我出道以来所有的经历,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甚至我几年前在学校话剧社表演的视频截图都被打印出来,旁边还有陆渊冰冷的批注:
【相似度75%,眼神怯懦,需打磨】。
再往后,是《心动假想》的企划案,上面有他的标注:
【最佳切入平台】。
以及后期一整套关于如何“打磨”我、如何利用我吸引王守成注意、如何一步步布下复仇陷阱的详细计划纲要!
白纸黑字,冰冷残酷,条理清晰。
我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头顶凉到脚心。
虽然早已知道真相,但亲眼看到这详尽如作战计划般的文件,那种冲击力依旧难以形容。
我只是一颗棋子,一步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愤怒和恨意再次汹涌而上。
我放下文件,拿起那只黑色的老式录音笔。
手指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滋啦的电流声后,响起的却不是林檬的声音,而是陆渊的!
声音比现在年轻一些,却带着一种彻骨的、疯狂压抑的悲痛和嘶哑,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查清楚了……是他……王守成……那个杂碎……”
“……不够……这些证据还不够……我要他死……要他身败名裂……要他尝尝檬檬受过的所有痛苦……”
然后是一段长久的、压抑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接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更加冰冷、偏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心:
“……需要一个饵……一个足够像她……能让他忍不住再次出手的饵……”
“找到她了……叫林柠……真像啊……特别是害怕的时候……”
“那就让她害怕……让她无助……让她只能依赖我……然后,把她送到他面前去……”
“呵呵……呵呵呵……”
录音笔里传来他低沉扭曲的笑声,像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等着吧……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手脚冰凉,连心跳都感觉不到。
原来……那段林檬的求救录音,他也有。
但他录音笔里留下的,却是他自己更加疯狂和偏执的复仇宣言!
他不仅仅是要报仇,他是要虐杀!
他要让王守成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毁灭!
而我这颗“饵”,就是他计划里最关键也最残忍的一环!
巨大的恐惧和恨意像两只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紧接着是陆渊冷冽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林柠,开门。”
他回来了!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
手忙脚乱地想将文件和录音笔塞回口袋,却因为极度的恐慌而手滑,录音笔“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外,陆渊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你在里面干什么?”
“开门!”
“啪嗒。”
录音笔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的声响轻微,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门外,陆渊的声音瞬间结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穿透门板:“林柠,开门。”
完了。
这一次,真的完了。
文件散落在脚边,录音笔像一颗黑色的心脏,在地毯上无声地搏动,昭示着我无可辩驳的罪证。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像冰水瞬间淹没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逃?往哪里逃?这公寓是他的牢笼,我无处可躲。
承认?死路一条。
电光火石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抓起录音笔和散落的文件,眼睛疯狂地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
书架?不行!床底?太明显!衣柜?他一定会翻!
视线猛地锁定在床头柜上那个看起来厚重笨拙、需要插电的加湿器上!就是它!
我冲过去,粗暴地拔掉电源线,用尽全身力气拧开储水罐的盖子——幸好里面水不多!
我将文件死死卷成一卷,和那个录音笔一起,猛地塞进狭窄的储水罐内部!
再飞快地拧紧盖子,将加湿器推回原位,插上电源!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几乎就在我直起身的瞬间,次卧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他不是用钥匙,而是直接用备用权限卡刷开了门!
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后面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陆渊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面容晦暗不明,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裹挟着冰冷的风暴,瞬间锁定了站在床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的我。
他的目光像实质的刀锋,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扫过微微凌乱的床铺,最后落在我空荡荡、却微微颤抖的手上。
空气凝固得如同水泥,每一秒都充斥着爆炸前的死寂。
“你在干什么?”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胆寒。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惊惶的眼神里掺杂上一丝刚睡醒的茫然和被他突然闯入吓到的无措。
“我……我没干什么……”声音干涩发颤,我下意识地将微微发抖的手背到身后,这个动作更像是一种心虚的掩饰,“你……你怎么回来了?我刚刚……好像睡着了,被你开门声吓醒了……”
漏洞百出!
我自己都知道这解释多么苍白无力!
他盯着我,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像踩在我的心脏上,一步步收紧。
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本能地想后退,却死死钉在原地。
他在我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带来的、外面的冷空气味,混合着他固有的冷冽气息。他垂眸,目光落在我背在身后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