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转瞬即逝的“红色恐惧”,在极致的慢放画面中,被清晰地捕捉并定格时。
原告席上,档案员-734那由金属构成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这是……”
“这是‘核心逻辑冲突’的紧急警报。”734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只有在遭遇到,足以让自身存在性产生悖论的、致命的信息冲击时,才会触发。”
“也就是说,”江澈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在他们‘进入’那个所谓的‘数字天堂’的瞬间,他们,并非感受到了‘永生’的喜悦,而是,遭遇到了……某种,足以让他们‘瞬间死亡’的恐怖。”
“可是……为什么?”734彻底陷入了混乱,“‘永恒矩阵’,是我们文明最伟大的造物,由至高智脑亲自设计,是绝对安全的‘天堂’!里面,不可能存在任何危险!”
“是吗?”
江澈解除了慢放,记忆回溯的画面,继续向前。
飞升仪式结束,广场上,只剩下了亿万具失去了意识的、空洞的金属躯壳。
“永恒矩阵”,成功激活。
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
“系统,调出‘永恒矩阵’之后二十四小时内的所有后台数据日志。”江澈下达了新的指令。
【指令已接收。】
光幕之上,开始飞速地滚动起海量的、代表着“永恒矩阵”运行状态的数据。
cpU占用率……正常。
内存使用率……正常。
数据吞吐量……正常。
能量供应……稳定。
防火墙……未检测到任何入侵迹象。
……
所有的数据,都指向了一个结论——完美运行。
“不可能……这不可能……”734看着那些“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数据,它的逻辑处理器,第一次,出现了混乱的征兆,“如果矩阵是正常的,那我的同胞们呢?!他们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矩阵会变成一座……坟场?!”
江澈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数据,一行一行地,仔细地,审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法庭内,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
江澈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数据日志的,某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是一项关于“总算力消耗”的统计数据。
在飞升仪式完成后的第一个小时内,“永恒矩阵”的总算力消耗,一直维持在一个平稳的、极低的水平,符合“待机”状态。
但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它的总算力消耗,突然,开始以一种恐怖的、指数级的速度,疯狂飙升!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达到了一个,连江澈都感到心惊的天文数字!
然后,在第二十四个小时来临的瞬间。
所有的算力消耗,戛然而止。
一切,归于零。
就像……一台电脑,因为运算量过大,而烧毁了 cpU,彻底死机了。
“找到了。”
江澈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他指着那条诡异的“算力消耗曲线”,看向身旁已经彻底迷茫的734。
“你们的文明,不是被外力摧毁的。”
“他们,是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耗尽了整个文明所有算力的……”
“……超级运算。”
“运算?”734不解,“运算什么?有什么问题,需要耗费如此恐怖的算力?”
“一个好问题。”江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不再看数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金色的被告——“飞升仪式”本身。
“现在,被告。”
江澈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
“轮到你,来为我们解释一下了。”
“在那一天,你,到底,向那亿万个刚刚‘飞升’的灵魂……”
“……问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