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慈悲跪在地上。
三座由灵魂拷问具现化的大山,死死地压在她的身上。
她动弹不得。
她的精神,已经被那第三座“血色大山”上循环播放的画面,冲击得支离破碎。
父母、亲人、朋友……
所有她珍视的人,都在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在她面前。
而凶手,正是被她“宽恕”的恶魔。
那种痛苦,那种悔恨,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让她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受害者”这三个字的含义。
之前,她对受害者的同情,是居高临下的、是自我感动的、是廉价的。
现在,她自己,也成了受害者。
原来……是这么的痛。
“我错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我真的……错了……”
江澈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
现在知道错了?
晚了。
而且,还不够。
他要的,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我错了”。
他要的,是让她彻彻底底地明白,她的“善”,究竟是一种多么极致的“恶”。
“被告,你的忏悔,本庭收到了。”
江澈的声音,冰冷无情。
“但是,审判,还要继续。”
他再次打了个响指。
压在林慈悲身上的三座大山,化作三道流光,飞回了直播间,变成了三枚金光闪闪的“辩论之王”勋章,自动发给了那三位提问的观众。
身上的压力骤然一空,林慈悲的灵魂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法庭中央的光幕,再次亮起。
这一次,上面没有血腥的画面,也没有凶神恶煞的魔头。
有的,只是一份看起来非常专业、非常冷静的……数据报告。
报告的标题是:
《被告林慈悲“功德”与“业障”关联性分析图》。
光幕上,出现了两条曲线。
一条是金色的,代表着林慈悲通过“圣光普照系统”获得的功德值。
一条是红色的,代表着在她“感化”区域内,因魔头作恶而死亡的无辜者人数。
两条曲线,从三年前的同一个起点,开始缓缓延伸。
一开始,两条曲线的波动都很平缓。
金色的功德曲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上跳动一小截。
而红色的死亡曲线,也随之,发生一次小规模的波动。
林慈悲看着那两条曲线,眼神呆滞。
她认得。
那每一次金色的跳动,都代表着她“感化”了一个恶人。
“看到了吗?”江澈的声音,像个冷酷的数据分析师,“三年前,你感化了一个偷鸡摸狗的小毛贼。系统奖励你【功德+10】。随后,这个小毛贼回到村里,胆子变大了,开始入室抢劫,失手杀了一家三口。死亡人数,+3。”
“两年半前,你感化了一个采花贼。系统奖励你【功德+50】。他回去之后,变本加厉,奸杀了五名少女。死亡人数,+5。”
随着江澈的解说,光幕上的两条曲线,开始加速延伸。
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条金色的功日志线,增长的幅度,越来越大。
从几十,到几百,再到几千。
而那条红色的死亡曲线,也如同一个忠实的影子,每一次,都以比金色曲线更夸张的幅度,疯狂向上飙升!
几条人命。
几十条人命。
几百条人命!
当时间线,走到昨天。
金色的功德曲线,出现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几乎是垂直的暴涨!
【功德+】!
那,是她“感化”血屠夫的奖励。
而在金色曲线暴涨的同一瞬间,那条红色的死亡曲线,也以一种更加恐怖的、突破天际的姿态,疯狂拉升!
死亡人数……+347!
刘家村,三百四十七口人!
两条曲线,就这么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充满了血腥讽刺的正相关,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林慈悲的每一次“善良”,都精准地,对应着一场更大规模的“杀戮”。
她的功德,完全是用无辜者的鲜血和生命,堆砌而成的!
“不……”
林慈悲死死地盯着那两条曲线,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功德,是拯救世界的证明。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
那根本不是功德。
那是……血债!
是一万三千八百四十二条人命,堆积起来的血债!
她的灵魂,因为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真相,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
她完了。
她的整个存在,她的意义,她的信仰,都被这份冷静到极致的数据报告,彻底否定了。
她,就是一个披着圣女外衣的……灾星!
江澈看着她那副即将崩溃的样子,眼神依旧冰冷。
他知道,这还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要做的,是连她脚下的地基,都彻底抽空。
“被告,你现在一定在想,你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对吗?”
江澈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还在为你那个‘善良’的动机,做最后的辩护,对吗?”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
江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那所谓的‘善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