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越往山林深处走,林木越发茂密苍翠,虬枝盘错,遮天蔽日。脚下的腐殖层厚实松软,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原始森林特有的、略带潮湿的草木清香,灵气也愈发浓郁精纯,尤其是木属性和土属性的灵气,几乎充盈在每一寸空气、每一片叶片之中。
林大山依旧在前方引路,他的经验让他能避开危险的兽径和容易迷路的区域,但到了这人迹罕至之处,就连他也需要更加谨慎地分辨方向和环境。猎枪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猛兽。
林修远跟在爷爷身后,看似亦步亦趋,实则心神早已与这片古老的山林融为一体。他悄然运转《合沙奇书》的法门,不再仅仅依赖视觉和听觉,而是将自身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展开去,细致地感知着周围环境中一切能量的流动与变化。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整片森林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能量图谱。普通树木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绿色木灵气;岩石和土壤则透出厚重的黄色土灵气;一些喜阴的苔藓和菌类,则带着微弱的水、木混合气息……无数种细微的能量波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宏大而复杂的生命画卷。
他一边走,一边默默体悟着这种与自然深度交融的状态。体内五行真气活泼流转,与外界的木、土灵气交相呼应,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这山林的一部分,如鱼得水,自在从容。
忽然,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布满青苔的乱石坡,准备转向一处背阴的山坳时,林修远的灵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特殊、精纯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来源于右前方一处陡峭的、布满风化碎石和稀疏灌木的崖壁下方。与其他地方弥漫的、相对均匀的木灵气不同,这股能量凝练、纯粹,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醇厚生机,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虽不耀眼,却清晰无比地在他的感知中凸显出来。
是木系灵气,但品质远超周围的普通植物!其中蕴含的生命能量精纯而磅礴,带着一种天然的灵性。
“天材地宝!”林修远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根据《合沙奇书》杂篇记载和对灵气的感知,这极有可能是一株年份久远、吸收了足够天地精华的珍稀药材!
他停下脚步,目光精准地投向那处崖壁下方,在一片乱石和枯枝的遮掩中,锁定了那股精纯木灵气的确切源头。
“爷爷,”林修远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确定,“那边,崖壁下面,石头缝里,好像有股……不太一样的草木气味,很淡,但感觉挺特别的。”
他伸手指向那个方向,语气依旧保持着“猜测”和“感觉”的口吻,避免引起爷爷过度的怀疑。
林大山正专注于寻找可能存在的兽踪,闻言顺着孙子指的方向望去。那处崖壁看起来毫不起眼,乱石嶙峋,只有几丛顽强的杂草和低矮的灌木在石缝中挣扎求生,与他平时寻找药材的环境大相径庭。他皱了皱眉,有些怀疑。
“那儿?石头缝里能长啥好玩意?”林大山嘴上这么说,但想起之前孙子那邪门的“感觉”和眼力,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他示意林修远跟在身后,自己则端着枪,警惕地朝着那片崖壁靠近。
越是靠近,林大山心中那份怀疑就越淡。他虽然无法像林修远那样直接感知灵气,但老猎户和采药人的直觉,让他也隐隐感觉到那片区域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空气似乎更清新一些?还是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精神一振的气息?
走到崖壁脚下,拨开纠缠的枯藤和几丛带刺的灌木,林大山的目光猛地一凝!
就在几块巨石的缝隙深处,背阴湿润的腐殖土上,一株形态优美的植物静静生长着。主干粗壮有力,分出几杈复叶,每一片小叶都翠绿欲滴,如同上好的翡翠,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泛着一层润泽的宝光。最奇特的是,在那簇叶片的中心,顶着一团鲜艳夺目的红色浆果,如同镶嵌在绿绸上的红宝石,娇艳欲滴!
“这……这是……”林大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放下猎枪,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后的遮挡,凑近了仔细观看。
那叶片形态,那芦头(根茎顶端的部分)紧密的纹路,那充满生命力的姿态……
“五品叶!至少是五品叶的棒槌(野山参)!看这芦碗和叶子的精气神,年份绝对不小了!五十年?不,可能更久!”林大山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惊喜,他回头看向林修远,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和不可思议!
在这公隐蔽、看似贫瘠的地方,孙子竟然隔着那么远,就“感觉”到了它的存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运气或者眼力好了,这简直像是……像是山神爷在给他指路!
林修远走到爷爷身边,看着那株在石缝中顽强生长、吞吐着精纯木灵气的野山参,心中也泛起一丝喜悦。果然没错!这株山参蕴含的灵气,比他洞天里那株在灵泉滋养下即将成精的也相差不远了,绝对是世俗难寻的珍品!
“爷爷,这就是人参吗?”他故作好奇地问道。
“对!人参!还是难得一见的老山参!”林大山重重地点了点头,激动地搓着手,看向孙子的目光彻底变了,充满了惊奇和一种难以言表的信服,“修远啊,你这鼻子……你这感觉……神了!真是神了!”
他没有再追问细节,有些事,或许只能用“天赋异禀”或者“山神眷顾”来解释。此刻,他心中只有找到宝贝的巨大喜悦和对孙子这份超凡能力的彻底认可。
山林寂静,阳光透过高处的林隙,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恰好有一缕落在那一簇翠绿的参叶和红艳的参籽上,仿佛为这天地灵物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衣。
祖孙二人站在崖壁下,望着这意外的巨大收获,心中各有波澜。林大山的震撼与喜悦溢于言表,而林修远则平静地感受着那株山参散发出的、与他体内木行真气隐隐共鸣的蓬勃生机。
深山的馈赠,已然显现。而更大的考验,或许就在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