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又是数月,风里已经有了不同的气息。
藏在枯草下的绿意像偷跑的孩童,怯生生探出嫩黄的芽尖。
枝桠上的雪沫子一夜间化作透明的水珠,垂落时溅起的涟漪里映出天空渐深的蓝。
咒术高专的训练场边,去年冬天积下的厚雪早已化成了泥泞,被学员们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五条悟一如既往张扬地戴着墨镜,嘴角勾着惯有的散漫笑意,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浏览着最新的任务情报。
“所以,这次的目标是星浆体?”他偏过头,看向站在身侧的同伴。
夏油杰黑色的头发垂在肩膀,刘海遮住了一小半侧脸,星浆体三个字让他眉头微蹙。
天元是拥有不死术式的咒术师,但随着时间推移会老化,老化到一定程度其术式会试图重造肉体使天元进化为更高次元的存在,可能会失去意志并成为人类的敌人。
而星浆体能够与天元同化,刷新其肉体信息,让“不死”术式的效果回到原点,从而抑制天元的进化。
同时高专各校据点以及众多辅助监督的结界术都经由天元的力量得到强化。
如果没有天元的力量,结界可能会失效,导致咒术界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难以正常进行。
不远处,柚听见两人的对话走了过来。他的额角还带着训练时渗出的薄汗,眼神清亮:“天元……我知道,就是那个吧?”
“没错。”夏油杰抬起头。
这次的星浆体是个叫天内理子的女孩,住在东京都内的一个普通町区,目前就读于廉直女学院初中二年级。
根据情报,诅咒师集团‘q’和盘星教已经盯上她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阻止同化仪式,让天元失控,彻底打破咒术界的结界。
五条悟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推了推下滑的墨镜,那双苍蓝色的瞳孔在阳光下亮得惊人:“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可是最强啊!”
“他们大概觉得,混乱里才能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吧。”
柚快速翻看着资料,指尖停留在天内理子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女孩正值十几岁的年纪,梳着规整乖顺的麻花辫,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裙,站在教学楼前的樱花树下,眼神平静地望着镜头,脸颊两侧还带着未褪尽的婴儿肥,却已能看出少女独有的纤细轮廓。
可资料下方的备注栏里写着:4岁时,父母因事故丧生,之后监护人黑井美里成为其唯一的家人 。
她从出生就被选为天元的星浆体,背负着每隔500年与拥有“不死”术式的天元同化的宿命,以确保咒术界的存续 。
“她已经失去父母了?”柚的声音低了些,“这个年纪她本应在学校里安心读书,却要被卷进这种事里……”
五条悟拍了拍柚的肩膀,语气里的散漫淡了些,“我们的任务就是让她安全活到同化仪式那天。在那之前,得把所有想动她的东西,一个个清除。”
三日后,廉直女学院的校门口。
早春的阳光透过教学楼前的樱花树,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们背着书包陆续走进校门。
天内理子坚持要和普通学生一样去上学,由于天元大人要求实现理子的所有要求,所以柚、五条悟和夏油杰三人前往了她的学校,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五条悟和夏油杰穿着便服,看似漫不经心,视线却始终锁定在初中二年级三班的教室窗口。
此刻,柚正躲在窗户下面,他悄悄直起身子,目光落在靠窗的那个女生身上,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女生。
天内理子坐在座位上,脊背挺得笔直,她穿着水手服式样的校服,头上还绑着白色的发带。
摊开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工整的笔记,右手握着的钢笔却停在半空,视线越过课本,落在窗外含苞的樱花枝上,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只是那双看向窗外的眼睛里,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嗯?
天内理子和一双“暗中窥探”的宝蓝色眼睛直直地对上了视线,那人像受到了惊吓迅速收回,几根翘起来的白发还露在外头。
天内理子:……
下课铃声响起,女生们聚在教室后排讨论着感兴趣的话题,天内理子能感觉到背后的那道视线,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教室。
“说吧,你在干什么?”天内理子的声音带着少女的清亮,打破了走廊的安静。
被抓包的柚猛地抬起头,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点薄红。他那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白发微微晃动,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一点那双像融化的蓝宝石般剔透的蓝眸。
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茫然,像是迷路的小动物,突然被并非主人的人叫住,连眨眼都慢了半拍。
柚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刚才对视那一眼不是错觉,还是被发现了。他有些无措地抬起手,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天内理子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学院里从没有男生的身影,更别说这样一副模样的少年,带着种让人意外的纯净感。
这冲击也就持续了一秒,天内理子很快敛起情绪,眉头微蹙,语气里多了几分警惕:“我们学校是女校,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叫五条柚……是、是你的护卫。”
天内理子听到他的话,那双透着元气的眼睛先眯了眯,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看着实在不像啊。
但“护卫”两个字还是精准戳中了她心里那根与“星浆体”相关的弦。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宿命,也始终以成为天元大人的容器为荣,甚至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笃定。
只是眼前这少年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理子清了清嗓子,板起脸,语气中二地说道:“哦?护卫?那你可得拿出点本事来啊。我可是要成为天元大人容器的存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护卫的。”
话带着点刁难,她想看看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毕竟是与自己宿命相关的事,她也没完全掉以轻心,只是那份奇异的自豪感让她忍不住摆出了几分“主人”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