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轻轻揽住五条柚的身体,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哥哥...”五条柚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白发,虚弱地笑了笑,“你来了……”
“我来了,我来接你了。”五条悟的手在颤抖,“别怕。”
他惯常扬起的眼尾垂了下来,六眼无措地描摹着弟弟身上的伤痕,那些青紫与血污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视野发颤。
明明是能看透一切咒灵与术式的六眼,此刻却读不懂弟弟微弱的呼吸里藏着多少疼,只能死死盯着那些伤口,指尖悬在半空,连触碰都怕加重对方的痛苦。
过往的游刃有余碎成了渣,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愤怒,是更沉的恐慌,是无法隔绝的无力感,是意识到哪怕自己再强也没能护住最重要的人的窒息。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喉咙发堵,连话都磕磕绊绊。
原来自以为无所不能的五条悟,也会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
“太……太好了……”柚抓着他的衣服,声音气若游丝,“还好不是哥哥……”
五条悟的眼眶红了,“你撑住,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抱着柚,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赶,手下在后面追赶。
月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五条悟眸色更深了一分,怀里的重量很轻,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那一刻,五条悟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他不仅要成为最强的咒术师,还要成为能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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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温38.7c。”
医生取下体温计,镜片后的目光在病历本上停顿片刻,“伤口要注意不要碰水,有点发烧。”
五条悟“嗯”了一声,视线越过对方落在后方。
五条柚蜷缩在被子里,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他的呼吸很轻,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眉头微蹙,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这副模样让他想起几年前还没到他身边的五条柚。那时他也是这样虚弱地躺着,浑身是伤,而现在,人又躺在他眼前,这次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感觉被他越养越差了?
“哥?”柚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怎么还没走?”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汽,嘴里嘟囔着:“我有一点难受……”
五条悟皱了皱眉,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
掌心贴上额头,滚烫的温度叫人无法忽视。他低声骂了句,转身去倒水,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白色的发尾微微晃动。
“喏,吃药。”
五条悟把药片放在掌心递过去,另一只手端着水杯,姿势有些僵硬。
他其实不太会照顾人。
柚乖乖地张嘴吞下药片,刚想接过水杯,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别动。”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意外地没带平时的傲慢。他半蹲下来,把水杯凑到他嘴边,另一只手从后面托住了他的后颈,掌心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过来,让人莫名安心。
温水滑过喉咙,柚不小心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五条悟立刻放下水杯,手忙脚乱地帮他顺气。
“慢点喝啊笨蛋。”他嘴上抱怨着,手掌却轻轻拍着他的背,力道放得极轻,生怕弄疼他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
“对不起……”柚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五条悟瞪了他一眼,眼底却没什么怒气,反而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懊恼,“要不是他们绑错了人……”
他宁愿是他,也不愿让柚平白遭此横祸。
“我没事的。”柚看出他的自责,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放了回去。
可五条悟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发顶上。“摸吧,免费的。”他扬起下巴,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耳朵却悄悄红了,“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
指尖陷进柔软的白发里,触感像上好的丝绸。
这个总是把“最强”挂在嘴边的少年,耳朵尖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柚满意地收回手。
“睡吧。”五条悟的声音很低,像落在心湖上的羽毛,“我会陪着你。”
柚渐渐觉得眼皮发沉,意识模糊前,他感觉到哥哥好像也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
这一次,五条悟没有像平时那样坐不住,只是静静地靠在那里,听着弟弟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某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像在他心里生了根。
他忽然有点明白,所谓的“最强”,或许不只是能打倒最厉害的咒灵,更是能护着想要护的人。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苍蓝色的瞳孔亮得惊人,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轻轻发颤,带着点陌生的悸动,却无比清晰。
走廊里传来管家的脚步声,他立刻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用口型说:“小声点。”
平时骄傲的少年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份脆弱的安稳,目光专注,像个终于找到了要守护的珍宝的骑士。
阳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五条悟的发丝在光线下泛着金边,他的侧脸线条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却已经能看出日后那份惊心动魄的好看。
他就那样安静地靠在床边,像一座沉默的山,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太阳越爬越高,轮廓在光影里明明灭灭,像幅还没完成的画。
画里的主人公像是怕床上的人不舒服,又弯下腰观察虚弱的病患。
五条悟忽然想起管家说过,发烧的人会觉得又冷又热,说不定此刻柚正难受着。念头刚落,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
膝盖在地板上磕出轻响,他俯下身,白发随着动作垂落,扫过柚的额头。
距离骤然拉近,他甚至能看清一根根分明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