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的,捕了多少?”
皮肤黝黑的汉子抓着渔网,笑看着新来不久的青年,
青年站在岸边,日光给他的皮肤镀上一层白色光泽,青年表情疏淡,气质斐然,声线低醇,格外悦耳,
“今天就十几条。”
青年把鱼装在木桶里,挑起鱼朝市场走去。
这里是水榭镇,靠河吃饭。
某个摊位,黄皮男人坐在长凳上,翘着腿,优哉游哉,“阿鱼,今天收货如何?”
青年绕过摊位,把桶放在男人面前,“还行。”
黄皮男人朝桶里看去,脸色拉下,嫌弃地把桶给踢翻,水流了一地,里面的鱼灵活在地上跳了起来,
“这么少,怎么卖,你也太没用了。”
青年长睫轻垂,眸色幽幽,他蹲下身,默默地把地上的鱼捡起来,
“沐姐姐,这个鱼好丑,还有胡子。”
女声稚嫩,小手指着地上一条银灰色鱼,语气很是嫌弃。
“这个是鲤鱼。”
女子声音低柔,她弯腰去捡,另一只大手按住鱼身,低沉沉的男音划过耳畔,
“我的。”
池沐直起身,问:“这个鲤鱼怎么卖?”
阿鱼麻利地把鱼捡起,指着一个摊面道:“那个是老板。”
池沐牵起妹妹小紫,“多谢。”
阿鱼耳根微动,低着脑袋把剩下的鱼捡起来。
朱金一看有人靠近,直挺挺站了起来,瞧见女子的脸,愣了神,
八岁的小紫叉起腰,不悦地喊道:“喂,你还卖不卖鱼了。”
朱金回过身,出口略显轻浮:“卖,卖,美人想要哪条,我送你。”
小紫一瞧他这德行,拉着姐姐离开:“臭流氓,沐姐姐我们走。”
池沐转过身,差点撞上提着桶回来的青年,她抬头一扫,道:“抱歉。”
阿鱼眸光闪了闪,眼瞳稍稍偏了偏,
朱金见人走了,看到阿鱼,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把我的客人都磨蹭走了,路边乞丐都比你勤快。”
阿鱼脑袋垂了垂,提着桶放回摊前,“我去捕鱼。”
朱金还在骂骂咧咧,火气大得很:“真是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一女子冲上来,抓住了阿鱼的手臂,满是责怪地对着出口成脏的男子道:“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阿鱼呢,阿鱼已经很努力了。”
阿鱼眉一蹙,挣脱开女子的手,站远了些,他不喜女子靠他太近,总觉得很麻烦。
朱金心情不好,连妹妹都不想给好色,
“我怎么了,他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要他干个活,不是很正常。”
朱晓怡瞪眼警示,让他少说些话,“阿鱼,你别去捕鱼了,先跟我回家。”
阿鱼:“不了。”
他已经习惯了男子暴躁刁难的性子,他被这一对兄妹所救,没了记忆,又身无分文,便留下给他们干活。
朱晓怡急了,阿鱼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当今天子,
上一世哥哥就对他很不好,阿鱼恢复身份后,还是给了哥哥几千两黄金,
朱晓怡则跟阿鱼回了宫,阿鱼赏赐了她银罗绸缎,十几个伺候她的宫女,可还未等她享受,就被毒死了。
肯定是后宫那些妒妇,见不得阿鱼对她好,所以毒了她。
老天给她重生回来的机会,就是让她回去报复那些妒妇,只要她跟阿鱼情比金坚,
回了宫,她就是皇后,让阿鱼把后宫那些毒妇全都赐死。
这样,她就能独享富贵,独享阿鱼了。
朱晓怡想象着未来的美好,不由得笑出了声。
阿鱼闻声看了眼朱晓怡,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
女子一脸的狠毒和贪婪之色,跟她哥哥的恶劣和奸猾没什么不同。
从醒来看到他们,阿鱼便察觉到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前一日,两人穿着普通平常,家里破破烂烂,吃米面粗食。
第二日便换了一身行头,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回家,
而自己穿的里衣丝滑有致,外衣却是粗糙的麻布,很显然,他们拿走了他的东西。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毕竟寄人篱下,自己的身份许是不低,至于为何会落入河里,定然是遇到了凶险,
在未恢复记忆前,留在这里反而更安全。
阿鱼转身离开,继续去捕鱼。
朱晓怡见阿鱼走了,急忙追了上去,“阿鱼,等等我。”
阿鱼脚步很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朱晓怡追得急促,在市场里穿梭,碰到一人的篮子。
朱晓怡转身看去,踩到鱼鳞,还未看清,便滑倒在地,还顺便将人的篮子掀翻了。
篮子的鸡蛋尽数砸在了朱晓怡身上,她失声大叫,“我的新裙子。”
“我们的鸡蛋。”另一道稚嫩的女声喊道。
朱晓怡瞪向声源处,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喂,你赔我的裙子。”
小紫眼睛瞪得比她还大,“是你跟头牛一样,冲出来,赔我们的鸡蛋。”
朱晓怡怒目,她未来可是皇后,一个平户敢这么对她大呼小叫,她伸出去拽女孩,
“你好大的胆子,敢骂我。”
池沐掐住她的手腕,温然道:“姑娘,先起来。”
朱晓怡抬起头看向女子,精致清丽的五官,一眼惊艳,
比她在宫内见过的人,过之而无不及,水榭镇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
阿鱼听到这边的动静,返回道:“怎么了?”
朱晓怡甩开女子,朝着阿鱼伸出手,很是委屈道:“有人撞到了我,还把我的衣裳弄脏了。”
小紫怒道:“明明是你撞的我们。”
市场的摊主和买客,纷纷说道:
“就是啊,方才是你撞到的人家。”
“你们就别欺负两位小姑娘了。”
朱晓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地上蹦起来,想破口大骂,奈何天子在侧,不能给他留下坏印象,强忍下来。
“姑娘,是你把我买的东西都摔了。”
池沐气息平稳,拉起被刮红的手臂,莹白细腻的肌肤,一片通红,看起来很是严重,
“我的手也被你撞伤了,菜钱一百二十文,伤钱三十文,一起一百五十文,还请还我。”
朱晓怡横眉竖眼,女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这件衣服可是要三两银子,没让你赔,已经是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