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试管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彩,林夕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第三次输入又删除。人工智能系统的界面泛着无机质的蓝光,正在无情分析她调配失败的香精样本。
第27次实验失败。机械音刺破寂静,建议采用β-紫罗兰酮替代鸢尾根油。
闭嘴。林夕把试管架推得哗啦作响,冰凉的金属台面贴上小臂,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工作室弥漫着复杂的香调,像打翻的颜料盘层层堆叠,却始终拼不出记忆中的那抹冷香。
楼梯传来轻叩声,顾明渊端着咖啡倚在门框,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他明明看不见,目光却精准落在她发颤的指尖:又卡在尾调?
林夕下意识捂住实验记录本。这个男人总能通过呼吸频率判断她的情绪,就像他能仅凭触觉从三百种原料中挑出真正的爪哇香根草。今早他解开丝质眼罩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比任何香水后调都要缠绵。
诺亚建议改用合成香料。她转动着鸢尾花形状的香水瓶,这是今早在顾明渊枕边发现的,瓶身还残留着体温,但你说过真正的调香师...
要听懂沉默的声音。顾明渊忽然靠近,带着雪松与冷泉的气息笼罩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颈侧,在动脉处稍作停留,心跳快了三拍,林小姐在紧张什么?
林夕屏住呼吸。七年前的雨夜碎片在脑海闪回,救护车顶灯将雨丝染成血红色,少年攥着破碎的香水瓶倒在后巷。当时她捡起的玻璃片上,正是镌刻着同样的鸢尾花纹。
试管突然炸裂,鸢尾香精泼洒在顾明渊手背。他触电般缩回手,喉结滚动着压抑痛楚。林夕抓起他的手就要冲洗,却被反握住手腕。
你闻到了吗?顾明渊空洞的瞳孔泛起涟漪,琥珀色的香气,像阳光穿过修道院的彩窗,落在积灰的管风琴上。
林夕怔住。这是她偷偷加在香精里的安息香,连诺亚都没检测出来。顾明渊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忽然低头轻嗅:白麝香,橙花,还有...眼泪的味道?
窗外飘进初雪,落在顾明渊发间。林夕望着他鼻梁上淡青的血管,突然明白那些午夜梦回时萦绕不散的冷香从何而来——那是七年前渗入她掌心的,属于顾明渊的血与鸢尾花的味道。
实验台下的暗格就在这时弹开,泛黄的笔记本掉出张照片。暴雨中的香水工厂,十五岁的顾明渊站在颁奖台,手中金杯刻着国际调香师新秀赛。而背景里抱着急救箱的小女孩,赫然是扎着马尾的自己。
林夕颤抖着捡起照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在七年前就已种下。顾明渊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原来,我们早就认识了。”林夕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顾明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那股能让我心安的味道,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就是你身上混合着鸢尾花香的气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工作室里却温暖如春。他们紧紧相拥,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从那以后,林夕和顾明渊一起调配香水,他们将彼此的故事融入到每一瓶香水中。每一次呼吸,都是爱的味道。而那本泛黄的笔记本,也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见证,记录着他们从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到如今的深情相拥,他们的爱情,就像那瓶鸢尾花香水,在岁月中愈发醇厚,散发着迷人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