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西,古刹遗址。
细雨斜织,残破的屋檐垂落珠帘般的水线。林无涯跪在青石板上,玄色劲装早已湿透,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膝前横陈的青铜剑。
抬起头来。
珠帘后传来清冷女声,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雾里,隐约可见曼妙身影。林无涯喉结微动,七年了,自那场灭门大火后,他再未见过玄影楼主真容。
青玉案上搁着卷轴,朱砂写就的李崇文三字被雨水洇开,像一道狰狞血痕。监察司主簿,七品文官。燕九娘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舆图,三日后子时,秦淮河画舫。
林无涯正要伸手接令,忽觉腕间一紧。玄铁锁链破空而来,缠住他右臂猛地向后扯去。殿内十二根蟠龙柱同时亮起烛火,映出十八名持弩黑影。
楼主这是何意?
玄影楼的规矩。珠帘轻响,燕九娘缓步而出。金丝面纱下眸光流转,竟比林无涯记忆中更年轻几分。她将青铜面具覆在少年脸上,每个杀手第一次出任务,都要戴着前任主人的遗物。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血腥气钻入鼻腔。林无涯突然头痛欲裂,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暴雨倾盆的夜晚,同样戴着这副面具的男人将襁褓塞给老仆,转身迎向漫天箭雨......
一声,锁链应声而落。燕九娘退入阴影:记住,完不成任务的人,不配知道自己的过去。
三更梆子响过,秦淮河面泛起薄雾。
林无涯抱琴立于船头,广袖流云袍被晚风鼓起。青铜面具化作半张修罗脸谱,遮住他紧抿的唇角。画舫二层珠帘内,监察司的蓝灯笼明明灭灭。
李大人,这是新谱的《广陵散》。他指尖按上琴弦,内力灌注处,第七根冰弦泛起幽蓝。师父说过,冰蚕丝见血封喉,最适合藏在音律里杀人。
且慢。
苍老声音自帘后传来,林无涯浑身剧震。这声音...竟与七年前火场中那个持刀黑影重叠!琴弦嗡鸣骤停,冷汗顺着脊梁滑落。
珠帘轻挑,走出的却是面容清癯的文士。李崇文抚着花白长须,浑浊眼底精光乍现:少侠这手法,倒让老夫想起故人。他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绽开黑梅,二十年前沧浪剑派...
话音未落,十八支弩箭破窗而入。林无涯旋身避开,却见李崇文心口插着支金翎箭,正是玄影楼独有的追魂箭!老人拼尽最后力气抓住他衣襟:小心...九娘...喉间涌出的黑血浸透怀中密函。
画舫突然剧烈摇晃,数十道黑影踏波而来。为首之人紫袍玉带,腰间悬着监察司的金鱼符。林无涯劈开船舱跃入水中,背后传来冷笑:沧浪余孽,果然现身了。
乱葬岗磷火飘摇,林无涯倚着残碑喘气。左肩箭伤泛着青黑,监察司的腐骨毒正在蔓延。他扯下面具,就着月光端详内侧刻纹——云纹中间竟藏着二字!
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年前那个雨夜,黑衣人腰间也悬着监察司令牌。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此刻在怀中发烫,背面浮凸的浪花纹路与面具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林无涯苦笑,攥紧玉佩的指节发白。远处传来犬吠,他踉跄着钻进荒废古墓。石壁上剑痕交错,最深处刻着首诗: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字迹!与玄影楼剑谱扉页题词一模一样。林无涯突然气血翻涌,丹田处剑气激荡,竟与壁上剑痕产生共鸣。当年父亲抱着他念诗的场景清晰起来,那执剑的手...戴着燕九娘的金镶玉戒指!
墓道尽头传来环佩叮咚,熟悉的冷香随风飘来。燕九娘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好孩子,现在明白为何选你杀李崇文了?她自阴影中现身,面纱已除,眉眼与林无涯记忆中的母亲重叠。
林无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燕九娘缓缓走近,轻抚他的脸庞,“孩子,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当年,沧浪剑派被监察司陷害,你父亲拼死护你,我忍辱负重创立玄影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你父亲报仇。李崇文是当年陷害你父亲的主谋之一。”林无涯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那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他声音颤抖。燕九娘轻叹,“时机未到,如今你已成长,也该知晓这一切了。”此时,古墓外传来嘈杂声,是监察司的人追来了。燕九娘眼神坚定,“孩子,这是你成长的一战,也是为父报仇的开端。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说罢,她抽出长剑,与林无涯背靠背,共同迎向涌来的敌人。林无涯深吸一口气,体内剑气流转,将左肩的伤痛抛诸脑后,与燕九娘一同杀向监察司众人,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林无涯与燕九娘配合默契,剑影闪烁,一时间竟将监察司众人逼退。然而,监察司高手众多,渐见两人有些力不从心。突然,一道凌厉剑气袭来,燕九娘为护林无涯,被剑气划伤手臂。“娘!”林无涯大喊,怒火中烧,体内潜藏的力量被彻底激发。他的剑招变得更加凌厉,每一剑都带着悲愤与决绝。监察司众人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攻势稍缓。就在这时,古墓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存在被唤醒。一道黑影从墓道深处窜出,竟是一只体型巨大的妖兽。妖兽目露凶光,向着众人扑来。林无涯和燕九娘趁机摆脱监察司众人,躲到一旁。监察司众人与妖兽混战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林无涯拉着燕九娘,趁着混乱从另一条墓道逃离了古墓。他们在山林中狂奔,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林无涯看着燕九娘受伤的手臂,眼中满是愧疚与心疼。“娘,我一定会变得更强,为父亲报仇,护你周全。”燕九娘微笑着点头,“孩子,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