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诸葛亮每说一条,李淳闰和他手下军官的眼睛就亮一分。
这些条款直白却切中要害,完全是一支理想中的仁义之师该有的样子,与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部队的军纪都不同。
“咱们当兵吃粮,拿起枪,为的就是保家卫国,守护父老乡亲!”
“咱们护国军,就是要成为老百姓的子弟兵! 要让兴京、让辽东的百姓知道,咱们的枪口只对着鬼子和汉奸,咱们是他们的依靠,而不是祸害!”
屋里一片寂静。
李淳闰死死盯着纸上诸葛亮,仿佛要看出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心。
许久,他猛地一拍大腿,大声吼道。
“好!说得好!‘子弟兵’! 这个词儿老子喜欢!”
李淳闰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老子带兵,最恨的就是祸害老百姓的孬兵!诸葛先生,你这几条纪律,老子举双手赞成!就这么办!”
“不过,诸葛先生,你说的那个不虐待俘虏,难道我们抓了小鬼子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他们?”
“不不不,小鬼子是畜生,不在此列!”
“不过到后面,这些俘虏都是好东西啊,修桥架路,挖矿垦荒少不得要这些畜生来做。”
“前面能杀就杀!”
“好,好!”
李淳闰重重一拍手转而看向吴文立,“听诸葛先生一席话胜读数年书。”
“老吴,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我李淳闰,还有我手底下这些还能打的弟兄,就跟你干了!咱们合兵一处,就在这兴京,跟狗日的鬼子汉奸干到底!”
“毛主任,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奉天城内大和旅馆一处客房内,复兴社行动组组长崔景耀满是疑惑地看向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毛人风。
“景耀,你是复兴社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家里下了命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都要趟过去吗?”
毛人风将烟头往烟灰缸中狠狠一按,“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东北成什么样子了?”
“昨晚枪声响了一晚!”
“就是这群土匪,要不是他们,委员长的大业早就完成了!”
“现在的东北乱局已定。张少帅按兵不动,各地守军或降或逃,已成散沙。如今,偏偏在奉天背后,冒出来这么一股所谓的‘护国军’。”
说到这,毛人风眼神锐利地盯着崔景耀,“吴文立、陆九渊...几个不入流的土匪,加上一群来历不明的所谓‘海外义士’,坐在这炸铁路,杀鬼子。打的旗号是抗日,但行事毫无章法,破坏力惊人,完全打乱了委座对日的整体策略!”
“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卑职明白!”
崔景耀微微欠身,满是崇敬地看向毛人风,“主任您的意思是如果这股力量不能为我所用,反而可能刺激小鬼子全面扩大战事,甚至...成为红党利用的棋子?”
“哼~”
“是不是红党还两说,但已成心腹之患!”
毛人风冷哼一声,起身在房中踱步,仿若思考,又仿若在传递什么信息,“这群土匪闹得越凶,小鬼子就越有借口扩大在螨权益,甚至全面占领!委座不希望看到东北出现任何不可控的‘抗日前哨’,那会彻底破坏斡旋的可能。”
说到这,毛人风缓缓走到崔景耀身前,双眼微眯压低声音道,“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进入煤都杀了这两个人!”
“清除他们,瓦解所谓护国军指挥层,让东北的‘抗日’声音重新变回一盘散沙!”
“主任,可是...”
作为复兴社的老人崔景耀知道毛人风话里的意思,可明白又能怎么样。
虽然昨夜小鬼子司令部遭受了武装力量的进攻,但18日晚之后,整个东北军遵循张少帅的不抵抗政策,诺大的奉天城就被那点小鬼子给占领了。
现如今,想要在奉天弄点动静出来简直是要比登天还难。
“可是什么?”
毛人风冷冷抬头看着张景耀,“担心自己在奉天寸步难行?”
“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丢在这里。”
“张景耀,我告诉你,自从你一只脚踏入复兴社,你就不再是你,你只是复兴社行动组组长‘夜枭’。”
一阵咆哮后,毛人风语气稍稍缓和,用手拍了拍张景耀的肩膀,“景耀,你想到的事,我都给你考虑好了!”
“单靠你们只怕是走出奉天都难,但是在东北还有人更比我们想要这群土匪死!”
“吴文立抢了他们的煤矿,炸了他们的铁路,等于狠狠打了关东军的脸。敌人的敌人,有时候也能提供点便利。”
“什么!”
毛人风话音落下,崔景耀心中不由瞳孔微缩,瞬间明了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借刀杀人,亦或者是跟小鬼子合作。
“干嘛?”
毛人风冷冷地瞥了一眼崔景耀震惊的表情,“觉得有辱国格?还是觉得我毛人风成了汉奸?”
随之又坐回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那张胖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我们只是利用鬼子的情报网和他们对这股‘土匪’的仇恨,为我们进入煤都、锁定目标提供便利。动手的,必须是我们自己的人!事后,所有与鬼子接触的痕迹都要抹除干净,明白吗?”
“鬼子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心腹大患,我们何尝不是借他们的梯子过墙?各取所需罢了。”
“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干净利落地除掉吴文立和那个陆九渊,让那群土匪群龙无首,自行溃散!至于用什么手段,借助谁的力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毛人风话音落下,身为杀手的崔景耀也只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
不过他已习以为常,这就是复兴社的行事风格,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卑职明白!请主任放心,‘夜枭’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留下任何首尾!”
“八嘎,八嘎!”
奉天小鬼子司令部内,经过一场动乱,从本庄繁那出来的板垣征四郎顶着脸上两个血红的巴掌印在办公室中止不住的咆哮。
“耻辱!这是脚盆鸡陆军前所未有的奇大耻辱!”
“奇大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