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大将军府的书房内却依旧烛火通明。
鎏金烛台上的红烛燃得正旺,烛火跳动间,将案几上的竹简、笔墨映得光影交错。
荀彧身着一身青色官袍,正站在案几旁,双手捧着一卷刚从亲卫手中接过的檄文,目光紧紧落在竹简上,逐字逐句地细细研读。
这卷檄文正是蔡邕为刘度所作,用以反驳袁绍的讨贼檄文。
荀彧越看,眼中的赞叹之色越浓,读到痛斥袁绍四世三公却实为国贼、揭露董卓屠民恶行的段落时,他忍不住微微点头;
看到文中引出刘度所作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四句,
用以彰显刘度胸怀与文采的部分时,更是忍不住轻拍案几,口中喃喃念叨:
“主公果然有先见之明!这蔡伯喈,拉拢得太有眼光了!”
他不知道,这四句到底是谁所作,还以为是蔡邕所作给刘度脸上贴金呢。
他放下檄文,指尖轻轻摩挲着竹简边缘,心中暗自感慨。
蔡邕乃当世大儒,文笔卓绝,如今不仅为刘度效力,更有婚约定下,与主公亲上加亲。
有这样的人在主公身边,日后再遇到此类檄文诋毁之事,便能迅速作出有力反驳。
主公再也无需为舆论之事过度担忧,这对稳固洛阳局势、争取民心,实在是一大助力。
“文若兄这般赞叹,想来这檄文定是佳作。”一道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贾诩身着深色长衫,缓步走了进来。
他刚处理完府中事务,听闻亲卫带回了蔡邕所作的檄文,便立刻赶来书房。
荀彧见贾诩进来,连忙将檄文递过去,笑着说道:
“文和快看看,蔡伯喈这文笔,当真不负盛名。有此檄文,袁绍的谎言定能不攻自破。”
贾诩接过檄文,展开细看。
他素来以毒士着称,心思缜密,眼光毒辣,寻常文章难入他眼。
可这篇檄文逻辑严密,辞藻犀利,既精准戳中了袁绍、董卓的要害,又巧妙烘托了刘度的正统与仁心,连他也不由得下意识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认可:
“确是难得的佳作。蔡伯喈将袁绍的伪善、董卓的残暴写得入木三分,再配上主公那四句名言,足以让天下人看清真相。”
赞叹归赞叹,两人却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悠闲讨论。
荀彧将檄文收好,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一名侍从快步走进书房,躬身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你即刻去将明日早朝的消息传遍洛阳各官署,让各部官员务必准时到场,不得有误!”荀
彧吩咐道,随后又补充,“另外,再去请文书房的人过来,今日连夜将这篇檄文润色修改,拟成圣旨格式,明日早朝后便加盖玉玺,以八百里加急传往各州郡!”
侍从应声退下,转身去安排事务。
荀彧看着侍从的背影,对贾诩说道:
“如今檄文之事已定,接下来便是朝堂与战事的筹备,早朝必须尽快召开,稳定官员心神。”
贾诩点了点头,心中却已开始盘算另一桩事。
既然刘度这边已经处理好舆论压力,他也该着手收拾洛阳城内的世家大族了。
此前抄没王允家产时,府中堆积的金银珠宝、良田契书,让贾诩真切见识到了世家的富庶。
那些世家盘踞洛阳多年,积累的财富难以估量,而如今刘度即将面对袁绍的联军,粮草、军饷都是不可或缺的物资,仅凭洛阳府库的储备,恐怕难以支撑长久战事。
他不由得想起刘度此前推行的杂交水稻,虽说是高产作物,可眼下才刚刚在洛阳周边的田地里播种,想要等到收获,至少还需数月,远水解不了近渴。
好在刘度早已料到此事,提前给了他首肯,让影卫暗中协助调查世家的资产与罪证。
影卫行事隐秘,消息灵通,能轻易查到廷尉衙门难以触及的隐秘,若是单靠廷尉的力量,想要查清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的问题,不知道要等到后年马月。
“文若兄专心处理朝堂之事,洛阳世家这边,便交给我来打理。”
贾诩对着荀彧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定能为主公筹措到足够的钱粮,支撑战事。”
荀彧闻言,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清楚眼下局势紧迫,各自需尽快推进手中事务,不敢有半分耽搁。
大将军府的忙碌暂且按下不表,另一边,蔡府的凉亭外,刘度正与蔡琰依依不舍地告别。
方才的畅聊与亲昵,让两人之间的情意更浓,蔡琰站在刘度身前,双手轻轻攥着他的衣袖,眼中满是不舍:
“景鸿此去,定要保重自身,若有闲暇,记得常来看看我。”
刘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道:
“放心,我会的。待明日早朝处理完事务,我便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登上等候在门外的马车,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离蔡府,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车厢内,刘度靠在软垫上,心中却在思索着要去见何太后的事。
他与蔡琰定下婚约,这般大事,至今还未跟何太后提及。
他清楚,何太后因身份特殊,身为先帝遗孀、当今太后,今生注定难以成为他的正室妻子,可在他心中,何太后的分量,却不是刚定下婚约的蔡琰所能比拟的。
何太后不仅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手握后宫与部分朝堂权力,连小皇帝刘辨都要让她三分;
更重要的是,她对刘度向来百依百顺,无论是政务上的支持,还是私下里的陪伴,都给了他极大的慰藉。
这样一位成熟温柔、全心待他的女子,刘度实在不忍将订婚这般重要的消息瞒着她。
更何况,即便没有与蔡琰订婚这回事,明日的早朝也至关重要。
袁绍的檄文、诸侯联军的动向,以及世家可能的异动,都需要与何太后提前通气。
何太后虽有权力,却对世家的算计不够警觉,若是不提前知会,她很容易被那些世家子弟的花言巧语蒙蔽,被牵着鼻子走,反而会给朝堂事务添乱。
马车在洛阳的街道上缓缓前进,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关门,只有零星的灯笼挂在客栈、酒肆的门口,光晕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不多时,马车便来到皇宫门口,守门的禁军见是刘度的车架,无需查验,立刻放行。
刘度并未下车,而是依旧坐在车厢内,马车直接驶入皇宫,沿着宫道缓缓前行。
宫道两旁的宫灯排列整齐,将路面照得亮如白昼,偶尔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见了马车,皆是躬身行礼,不敢有丝毫阻拦。
在这皇城内,能坐着马车直接穿行,甚至直达后宫门口的,放眼整个大汉,也唯有刘度一人。
这般待遇,既是对他权势的认可,也彰显了他在皇宫中的特殊地位。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大臣,敢在皇宫内乘车而行,恐怕早就被以大不敬之罪拿下问罪了。
马车继续前行,穿过几道宫门,最终停在了永乐宫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