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明白!”
校尉单膝跪地的动作干脆利落,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双手抱拳紧扣在胸前,声音铿锵有力,像是从胸腔深处滚出来,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刘度的鞋面,没有半分偏移,仿佛眼前的人便是他此生唯一的效忠对象。
五千士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屈膝跪地,动作整齐得像是被人用尺子量过一般,青石板地面被五千道膝盖同时撞击,发出一阵震得人耳膜发颤的轰鸣。
“愿为主公效死!” 五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像滚雷般在夜空中炸开,连校场四周挂着的灯笼都被震得剧烈晃动,橘黄色的光影在地面上疯狂跳跃,像是在为这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伴舞。
有几盏灯笼的灯芯甚至被震得倾斜,火星子顺着灯笼罩的缝隙掉出来,落在地上的干草上,又很快熄灭,留下一点黑色的焦痕。
徐荣站在刘度身后,距离不过两步远,却觉得眼前的景象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他看着那些士兵从跪地到起身,每个动作都透着惊人的默契。
徐荣的脸颊忽然变得滚烫,像是被炭火烤过一般,连耳根都泛着红。
他想起之前自己还在私下里发愁,琢磨着要从亲兵里抽调人手混进降兵中撑场面,甚至偷偷跟副将抱怨过这些西园军烂泥扶不上墙。
可现在看来,那些担忧全是多余的,自己反倒像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月光下,刘度的深蓝色锦袍被夜风轻轻吹动,下摆扫过地面的青草,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的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像是脚下踩着坚实的大地,从未有过半分动摇。
徐荣看着这道背影,忽然觉得无比高大,比他见过的任何将领都要挺拔,比洛阳城内最高的城楼还要让人仰望。
徐荣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敬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主公,您…… 您早就把袁绍的那些降兵都策反了吧?不然怎么随便挑选五千人,就都是这般精锐?之前属下还在担心他们的战力,现在看来,是属下多虑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刘度的背影,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自己问得唐突,冒犯了主公。
刘度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他看着徐荣满是期待与敬畏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那笑容像月光般柔和,却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系统是他最大的底牌,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知晓, 哪怕是最信任的下属,也不能。
也能让这份深谋远虑的形象,在徐荣心中更加牢固。
徐荣见主公不答,却又点头默认,心中的震撼瞬间翻涌起来,像是被巨石砸中的湖面,掀起层层巨浪。
那可是将近三万的降兵啊!
主公居然能将他们全部策反,还让他们隐藏得如此之深 。
在自己负责练兵的这几日里,这些人依旧装出散漫无能的样子,连一丝精锐的痕迹都没露出来,直到主公出现,才彻底激活。
徐荣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又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当初在关键时刻选择归顺了刘度,没有跟着袁绍或是其他诸侯一条道走到黑。
他想起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跟着旧主时,朝不保夕,今日不知明日的去处,打了胜仗也未必能得到赏赐,打了败仗还要担心被问罪;
可自从归顺刘度后,不仅衣食无忧,还能得到主公的信任,让他负责练兵这样重要的差事。
跟着这样深藏不露、有雄才大略的主公,日后定能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大业,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校场上的灯笼依旧亮着,橘黄色的光芒顺着士兵们离去的方向延伸,像是为他们铺了一条通往函谷关的光路。
五千士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却依旧透着坚定,没有一人回头。
刘度站在原地,目光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有了这支部队,函谷关的防守便再无后顾之忧,他也能专心处理洛阳城内的事务,为日后平定西凉、稳定中原打下坚实的基础。
徐荣站在他身旁,看着主公的侧脸,心中的敬佩又深了几分,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定要更加尽心竭力,不辜负主公的信任。
当洛阳校场的灯火还在为奔赴函谷关的士兵照亮前路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长安城的城墙依旧高大,却透着一股萧索的气息,城墙上的守军稀稀拉拉,有的靠在城垛上打盹,有的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兵器,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戒备。
宫城内的宫殿更是冷清,原本应该人来人往的回廊上,此刻只有几个宫女提着灯笼匆匆走过,脚步轻快,像是怕被什么人撞见。
董卓的寝宫更是与这份冷清格格不入,里面灯火通明,还夹杂着女子的嬉笑与酒杯碰撞的声响。
董卓坐在一张宽大的楠木榻上,肥胖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榻面,腰间的玉带被撑得快要断裂,露出圆滚滚的肚皮,上面还沾着酒渍。
他的怀里搂着两个妖艳的女子,左边的女子穿着粉色绫罗裙,手里拿着酒壶,正娇笑着往他嘴里倒酒;
右边的女子穿着绿色纱裙,手指轻轻划过董卓的胸膛,嘴里说着讨好的话语。
董卓眯着眼睛,脸上满是醉意,嘴角挂着油腻的笑容,任由女子们伺候着。
自从洛阳一战战败后,他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再也没有了往日励精图治的劲头。
之前他还想着要吞并诸侯、掌控朝政,甚至有过称帝的念头,可现在,这些念头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思考都变得费劲,唯有沉浸在声色犬马中,才能暂时忘却战败的耻辱与焦虑。
他想起洛阳一战的惨状,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那一战,他手下最精锐的上万西凉铁骑几乎全军覆没,那些士兵都是他从西凉带出来的子弟兵,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却在洛阳城外成了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