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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我正躺在竹椅上晒太阳,阿彩蜷在我肚子上打盹,尾巴尖偶尔扫过我的衣襟,来福趴在脚边,呼哧呼哧睡得香甜。阿呆蹲在旁边给桃树剪枝,手里的剪刀舞得乱七八糟,好好一棵桃树被他剪得东缺一块西少一茬,活像个没剃匀的秃子。

“谷老师,您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拘谨。

我睁开眼,看见个十几岁的学生,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站在谷一阁门口,校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眉眼间还带着稚气,只是印堂发暗,透着股郁色——一看就是家里有长辈身子不舒坦的面相。我眼角余光瞥了眼街对面,他母亲正站在杂货铺门口,远远地望着这边,脸上带着急色,却没过来。

“有事?”我淡淡应了一声,没起身。

他慢慢走进来,对着我鞠了一躬,腰弯得很认真:“谷老师,我听说您会看卦……我奶奶最近在医院里,身体不太好,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她……她能不能扛过去?”

我坐起身,阿彩不满地“喵”了一声,纵身跳到旁边的八仙桌上,蜷成一团继续睡。“学生不问生死,”我缓缓道,“你年纪还小,不该沾这些。要是你妈想看,让她自己来。”

他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我妈也想看,她让我先来问问您。谷老师,您看这个卦,要多少钱啊?我是学生,没多少零花钱……”

“六爻算生死,按我的规矩,收你妈三日工资。”我说道。这话不是故意抬价,街里街坊谁不知道我的行情:学生娃问些考试、平安的小事,一顿饭钱就行;成年人问寻常事,一日工资;唯独生死卦,耗心神、担因果,必须收三日工资,而且只给熟人看。他母亲是老街坊,我本就打算勉为其难应下,这价钱已是底线。

没想到他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那点拘谨褪去,露出几分不乐意:“谷老师,您怎么要这么多啊?我听说您给学生算卦,就收一顿饭钱,二十块钱顶天了!您这也太贵了,就不能便宜点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火气瞬间上来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倒多,他母亲明明知道我的规矩,偏让他来讨价还价,拿“学生”的名头压我。我本是看在街坊情分上才愿意出手,冒着损福报的风险帮他断生死,他倒好,算盘全打到我身上了,仿佛我这心血是白来的。

“你不用问了,这卦我不给你算。”我语气冷了下来,摆了摆手,“你找别人去吧。”

他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我会直接拒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涌上不满,梗着脖子道:“谷老师,您怎么这样啊?不就是算个卦吗?还收这么多钱,真是小气!”

说完,他转身就走,“砰”地一声甩上门,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吓得来福猛地抬起头,呜咽了一声。

阿呆手里的剪刀“啪嗒”掉在地上,他捡起剪刀,气鼓鼓地说:“师傅,这小孩也太不懂事了!他妈明明知道您的规矩,偏让他来砍价,您好心愿意给街坊看,他还不领情,反倒说您小气,真是不识好歹!”

我拿起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心里凉飕飕的。不是心疼那点钱,是寒心这人心——我掏心掏肺愿意帮衬街坊,人家倒把我的规矩当摆设,把我的善意当可以算计的筹码。这样的生死卦,不算也罢。

烟锅在青石板上磕了三下,烟灰簌簌落在阿呆刚扫干净的台阶上。他蹲在旁边捡桃树叶,见我这动作,手里的竹扫帚“啪嗒”掉在地上,傻呵呵地凑过来:“师傅,您又叹啥气呐?是不是阿彩又把来福的饭抢了?”

我没理他,伸手摸了摸蜷在脚边的阿彩。这黑猫通身黑得发亮,就尾巴尖带点红,此刻正用脑袋蹭我的裤腿,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像是在劝我消气。它脚边卧着的来福,一身白毛雪白雪白,红鼻子红舌头,这会儿耷拉着耳朵,把脸埋在爪子里,连阿彩踩它尾巴都懒得动,蔫蔫的没精神。

谷一阁门口的老桃树和老槐树对着吹,叶子“哗哗”响,像是在说些陈年旧事。我嘬了口烟锅,火星子“噼啪”跳,目光落在巷口那棵歪脖子柳树上,慢悠悠开口:“阿呆,你问我为啥现在不开生死卦了?不是怕担因果,是人心这东西,凉透了,再热不起来喽。”

阿呆挠了挠后脑勺,额头上沾着的桃毛掉下来两根,他浑然不觉,只是瞪着眼:“师傅,生死卦不是能救人吗?以前王大爷家孙子快不行了,您一卦下去,让他换个医生,这不就救回来了?那时候您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弹了弹烟锅灰,声音沉了些,“《道德经》里说‘上善若水’,可现在有些人的心,比腊月的冰还硬,比茅坑里的石头还浑,你给他浇再多的热乎水,他也捂不热,反而觉得你该的。”

阿彩像是听懂了,“喵呜”一声,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巷口翘了翘尾巴,又回头看我,眼神里竟带着点愤愤不平。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思绪一下子飘回了前年。

那天也是这么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就是风比现在大,把谷一阁的门吹得“吱呀吱呀”响。我正对着棋盘琢磨残局,阿呆在旁边给我剥花生,剥一颗往自己嘴里塞两颗,吃得满嘴都是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闯进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没洗,衣服上沾着泥点和油污,袖口磨得发亮。他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印堂发黑,鼻梁上横着一道细纹,一看就是气运衰败,家里有大难的面相。

他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得我都觉得疼。“谷大师,求求您,帮帮我,帮帮我家老爷子!”他声音抖得厉害,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淌,把衣服洇出一片深色。

阿呆吓得手里的花生掉了一地,连忙往后缩了缩,小声嘀咕:“师傅,他咋说跪就跪呀,地上凉。”

我放下手里的棋子,淡淡道:“起来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磕头,我这儿不兴这个。”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攥着,指节都泛了白,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谷大师,我爸……我爸在医院里,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了,说……说让我们准备后事,就是……就是回去能直接埋的那种。我实在没办法了,街坊邻居都说您神通广大,能断生死,求您发发善心,帮我算算,我爸他……他还能不能扛过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子一个劲地抖,眼神里满是绝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瞅着他这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这人虽然面带衰相,但眉眼间有几分善气,想来平日里也不是刻薄之人,只是被这事逼急了。

“生死卦,最耗心神,也最损福报,我本不该轻易开。”我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个儿倒了杯茶,茶香混着烟味飘散开,“但看你一片孝心,我便破一次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卦象只指方向,成不成,看天意,也看你们的造化——我只告诉你往哪走,具体找哪家医院,得你自己碰,自己定。”

他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谢谢谷大师!谢谢谷大师!只要能有方向,我就敢找!您放心,只要我爸好了,一定重谢您,我砸锅卖铁,我也还您这份恩情,您说多少就多少,我绝不还价!”

我摆了摆手,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三枚铜钱,放在龟甲里:“心诚则灵,你过来,双手捧着龟甲,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你父亲的名字和生辰,然后摇三下,把铜钱倒出来。”

他连忙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龟甲,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他闭上眼睛,嘴唇不停地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着急。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铜钱倒在桌上。

来回六次。

定睛一看,卦象显示,虽有死劫,但东南方向有生机,是“否极泰来”之象。我心里有数了,缓缓道:“卦象已明,你现在立刻带你父亲换家医院,就往东边的郊区走,别瞎闯,顺着路东的道一直往前,那边藏着专治你父亲这种病症的医院,具体哪家,得你自己打听着找。记住,路上别耽搁,今晚必须赶到,晚了,神仙也难救——,这最后一线生机,全在你找对方向的执念里了。”

他把我的话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双手在裤腿上使劲擦了擦,又对着我鞠了三个躬,腰弯得几乎贴到膝盖:“谢谢谷大师!谢谢谷大师!您真是活菩萨!我这就去,这就去!哪怕翻遍东郊的医院,我也得找到能救我爸的地方!等我爸好了,我一定带着重礼来看您,绝不食言!”

说完,他转身就跑,连门都忘了关,风裹着落叶灌了进来,吹得我桌上的棋盘乱了套,黑子白子滚了一地。阿呆连忙起身去关门,嘟囔道:“这人咋慌慌张张的,礼都忘了拿,师傅您就只告诉他个方向,他能找着吗?万一找错了咋办?”

我看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烟锅点燃:“能不能找着,看他的造化,也看老爷子的福气。我只指一条生路,路得他自己走,医院得他自己找,这份机缘,接得住是命,接不住是劫。”我心里清楚,这一卦下去,我自己的福报损了不少,夜里怕是要睡不安稳,但救人一命的事,彼时的我,终究狠不下心拒绝。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每天在谷一阁里喝茶、下棋、看卦。阿彩还是老样子,要么趴在我脚边睡觉,要么就出去溜达,偶尔会叼回来几只老鼠,放在阿呆面前,吓得阿呆跳脚尖叫,它却蹲在一旁眯着眼看热闹。

大概过了半个月,那个男人又来了。

这次他穿得干净整齐,深蓝色的夹克衫熨得笔挺,头发也理得精神,脸上有了血色,不再是之前那副落魄模样,只是眼神里少了几分当初的急切与绝望,多了几分敷衍和理所当然。他走进谷一阁,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红色塑料袋,放在柜台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谷大师,我爸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谢谢你啊。”

我瞥了眼那个塑料袋,心里还琢磨着他当初拍着胸脯说的“重礼”能是什么,是烟酒茶,还是别的什么心意。结果他一打开,里面竟是一袋苹果,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红的红、绿的绿,还有两个带着明显的磕碰印子,表皮都蔫了些,一看就是别人去医院看他父亲时送的,他家里人没吃完,又转手拎来给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深秋的冷水兜头浇下,从头凉到脚,连带着烟锅里的火星子都像是灭了半截。我为他父亲逆天改命,担了天机,损了福报,熬得好几夜睡不着觉,就为了指给他一条生路,他自己找着了医院,捡回了他父亲的命,换来的就是这么一袋别人送剩的、连自己家都懒得吃的苹果?他当初赌咒发誓说的“重谢”,就是这个?

阿呆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伸手想拿一个,被我用烟锅柄轻轻敲了下手背,他缩了缩手,小声跟我嘀咕:“师傅,这苹果咋看着怪怪的,不像新买的呀,还有点蔫了。”

我没去碰那袋苹果,只是淡淡道:“没事就好,老爷子平安,比啥都强。”

他像是没看出我的神色,还一脸“诚恳”地把苹果往我面前推了推,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谷大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我家里条件一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苹果新鲜着呢,你收下尝尝,补充补充维生素。”

新鲜?我心里冷笑,真是可笑。我谷某人守着谷一阁几十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缺他这袋别人送剩的苹果?我帮他在绝境里指了一条生路,他自己找着医院救了他父亲,从鬼门关里把人拉了回来,他倒好,用这种东西来打发我?我要是图这些身外之物,当初就不会轻易开这个生死卦。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谢礼的轻重,是他那份记在心里的感恩之心。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把我的指点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自己运气好,找对了医院,是大夫医术高明,我这一句方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废话,甚至连一份像样的、自己用心准备的心意都懒得拿出来。

后来我才从街坊张大妈嘴里听说,他当初按着我说的往东郊走,一路打听,还真找着了一家中外合资的专科医院,里面有位从国外回来的老大夫,正好对他父亲的病症有几十年的临床经验,一番紧急诊治下来,竟真的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出院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欢天喜地,逢人就说“是老天爷保佑,是自己运气好,找对了医院”,却没一个人提我当初指的那一句方向,仿佛我这中间的奔波耗损、担惊受怕,全是白费功夫,甚至像是从来没发生过。

“东西你拿回去吧,我这里不缺水果。”我语气冷了些,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续了杯茶,茶水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当初的卦金,我也不收你的,就当是结个善缘,往后你父亲安康,便是最好的结果。”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搓了搓手:“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谷大师,那我先走了,以后有事儿再找你。”

说完,他拿起塑料袋,转身就走,连一句多余的感谢都没有,甚至没再回头看一眼,仿佛来这一趟,只是完成了一个“走个过场”的任务,了却了一桩无关紧要的“人情债”。

阿呆在旁边看得真切,等那人走了,气鼓鼓地一脚踢在门槛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师傅,这人也太过分了吧!您给他指了生路,他自己找着医院救了他爸,就拿一袋别人送剩的苹果来打发您,当初还说什么重谢,全是骗人的!早知道这样,您当初就不该告诉他方向!让他自己瞎找去!”

我摸了摸阿彩的头,阿彩对着门口“喵呜”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像是在替我抱不平,尾巴尖的红毛竖了起来。“傻小子,”我缓缓道,“人心隔肚皮,有些人,你帮了他,他也不会记你的好,只觉得是自己应得的。《增广贤文》里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个道理。当初看他眉眼间有善气,没想到竟是这般凉薄之人。”

那次之后,我就没再轻易开生死卦。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又遇到了一件让我寒心的事。

那是个冬天,天寒地冻,外面飘着鹅毛大雪,谷一阁的窗户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吹得我裹紧了身上的棉袄。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单薄的羽绒服,领口磨得发毛,冻得瑟瑟发抖,脸和耳朵都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白皮。他身材瘦小,眉眼间带着几分怯懦,印堂发暗,嘴角往下撇,一看就是有大难临头的面相。

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谷老师,您帮帮我,我爸……我爸出车祸了,在外地,现在还在IcU里,医生说……说情况不太好,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让阿呆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接过杯子,双手捧着,手指冻得通红,不停地发抖,热水杯在他手里晃悠,溅出几滴热水落在手背上,他也浑然不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掉下来。“谷老师,我听说您能看生死卦,您帮我算算,我爸他……他还有救吗?我家里条件不好,没多少钱,但是我可以给您打欠条,我以后打工赚钱,一定还您,一分都不会少!”

我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这小伙子虽然面带衰相,但眼神干净,没有丝毫杂质,不像是说谎的人,那份绝望和无助,是装不出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铜钱:“生死卦,我本不轻易开,但我且为你算一卦。卦金我不收你的,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你也别太执着。”

他连忙点头,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祈祷,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无比虔诚。我摇了摇龟甲,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卦象显示,大凶之兆,回天乏术。

我如实告知他:“卦象显示,你父亲这关,怕是过不了了。你还是早点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别留遗憾,有些事,强求不得。”

他听完,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很伤心,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羊羔,无助又可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爸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享过福……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

我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安慰道:“节哀顺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强求不得。你也别太难过,好好送你父亲最后一程,让他走得安详些,也是尽孝了。”

他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用袖子抹了把脸,对着我鞠了一躬,深深的:“谢谢谷老师,麻烦您了,我……我先走了,我现在就去外地,赶不上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他转身走了,雪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把他的身影衬得格外孤单,一步步消失在漫天风雪里。

阿呆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师傅,这人也挺可怜的,您帮他算了卦,也没收费,他会不会……会不会之后来谢谢您啊?哪怕就来道声谢也好。”

我笑了笑,没说话。我心里清楚,这种事,他能记着我的好就不错了,哪还指望什么感谢。人在悲痛的时候,往往记不住太多东西,更何况,我不过是告诉他一个残酷的真相而已。

果然,后来再也没见过这个小伙子。我后来从街坊邻居那里听说,他父亲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去,走了,变成了天上的星星。这一晃,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他从来没回过京郊,也没再来过谷一阁,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我替他算了生死卦,担了因果,最后就落得个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不信这一年里,他没有任何疑惑,没有任何事需要用到风水玄学,他只是把我忘了,把我对他的帮助,当成了理所当然,甚至可能觉得,我不过是说了句废话而已。

“师傅,您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阿呆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您明明是帮了他们,要么指生路,要么说真相,他们就算不重谢,至少也该说句真心的谢谢吧?就算不说谢谢,回来看看您也好啊,哪怕就坐一会儿,说句话呢。”

我弹了弹烟锅灰,目光落在来福身上,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摇着尾巴,舔着阿彩的爪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世间所有的人情冷暖都与它无关。“傻小子,”我缓缓道,“这世上,最难得的是真心,最易变的也是真心。《菜根谭》里说‘人情反复,世路崎岖’,就是这个道理。以前的人,淳朴得很,你帮了他,他会记你一辈子,逢年过节都会来看看你,带着家里最好的东西,就算家里穷,也会把仅有的积蓄拿来当卦金,那份心意,是真的,是沉甸甸的真心。

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桌上的书页“哗哗”响,像是在替我叹气。

阿呆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说:“师傅,您别生气,他就是个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

我拿起烟锅,却没点燃,只是放在手里摩挲着,烟锅的纹路硌着手心,有点疼。“我不生气,我就是寒心。”我看着窗外的桃树,树叶被风吹得乱晃,像是在挣扎,“现在的人,心思都太活泛了,满脑子都是算计,觉得别人帮他是应该的,稍微不如意,就觉得别人坑他、骗他。他们从来不会想,我为了帮他们,扛了多少天机,损了多少福报,付出了多少代价。”

阿彩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轻轻蹭了蹭我的胳膊,发出温柔的“喵呜”声,像是在安慰我。来福也跑过来,趴在我的脚边,红舌头舔了舔我的裤腿,湿漉漉的,带着点暖意。

“道家讲‘施恩莫望报’,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次次的付出,换来的都是冷漠和算计,谁的心能不寒呢?”我叹了口气,点燃烟锅,火星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忽明忽暗,像极了世人的人心,“人啊,越修到后面,就越冷淡。不是不想热乎,是热乎不起来了,心凉透了,再怎么焐,也暖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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