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老爷,见过大公子。”
阿布的声音骤然划破车内的静谧,瞬间惊散了车厢内二人默契的氛围。
易安与司徒昭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瞥见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随即易安率先起身,利落地跳下马车,司徒昭瑶紧随其后。
“小婿见过父亲,见过兄长。”易安躬身行礼,腰背弯得恰到好处,语气恭敬却藏着一丝审慎。
“见过父亲,见过大哥。”司徒昭瑶颔首致意,声音平淡无波,目光却未与司徒鸿对视。
司徒鸿目光扫过二人,眸底无半分暖意,算即寒光一闪,旋即被虚伪笑意掩盖。
“为父原想着,今日你母亲她们要南下,你们许是早已启程相送,竟不想还在此等候。
难为你们了,快上车吧——再晚些,怕是真要错过了与她们道别的时辰了!……”
“父亲说笑了!……”易安面含笑意轻声道
“今早上朝之前,我与姐姐早已同母亲道别,
也说明了缘由,早朝时辰不定、归期难料,原就不奢望能当面与她们道别。”
而后,他抬眸看着司徒鸿,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小婿今日初登朝堂,不慎树敌颇多。
那些怒火未消散之人,难保不会因我迁怒父亲与兄长——
若我早朝后自行回府,无妄之灾恐会累及父兄二人。”
说着,他面上依旧含着恭顺的笑意,眸底的冷意却如冰棱般一闪而逝:
“故而,等父兄下朝一同回府,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司徒鸿望着易安与司徒昭瑶神色忽明忽暗,眸底似有暗流涌动
轻声道:“侯爷有心了,回府吧!”
言罢,他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父亲,大哥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司徒昭瑶开口道
司徒鸿脚步顿了一瞬,并未回头,只淡淡应道:“哦!……你大哥还有些事要办,先走了。”言罢,便抬步继续向前。
易安与司徒昭瑶彼此对视一眼,没多停留,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祖母,娘,我们回来了!”易安人未到声先到,清脆的嗓音在庭院里荡开。
祖母与云瑶月闻声连忙起身,几步迎上前,
祖母一把攥住易安的手,满眼关切地问:“小安,头回上早朝可还习惯?可有人为难你?……”
“没有呢祖母,……”
易安脆生生应着,“大家都挺好说话的,没人难为我。……”
一旁的司徒昭瑶听着“都挺好说话”这话,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神情里满是“你最损,你说的都对”的无奈。
“那就好!那就好!……”
云瑶月喜不自胜地连拍了拍易安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后怕:
“我们就怕早朝时分,其他大臣故意刁难你。
只要你没事,大家好说话便好。……”
她话未说完,便被一道似是而非、含沙射影的声音打断
“是呀,百官确实很好说话……”
司徒鸿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眼神扫过众人,语气轻飘飘却藏着锋芒:
“毕竟易安的手段摆在那儿,便能教人身遭横祸——
轻则罢官削爵,重则身首异处。这般雷霆手段之下,大臣们敢不好好说话么?……”
祖母与云瑶月先是一怔,随即祖母目光如炬地盯住司徒鸿,
恼怒斥道:“司徒鸿!你这是何意?……”
她语气里满是刺骨的失望与愤懑,“你身为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遭他人刁难,
不想着替他撑腰便罢了,反倒在此说些似是而非的讥讽之语!
这般行径,何配为父!………”
老夫人的声音带着颤栗的失望,字字戳心,
“你真太让我寒心了——你,还当真是我当年教出来的儿子吗?……”
她定定地望着司徒鸿,眸中翻涌的失望与怀疑,似万箭齐发,直叫他心头发紧,惊惶不宁。
“祖母,娘亲她们是何时出发的?……”
易安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老夫人与司徒鸿间剑拔弩张的对峙。
云瑶月闻言,看向他轻声回道:“辰时左右便动身了。
你母亲她们说,以后行事以你安危为重,她等你去寻她们……。”
云瑶月轻声回应的当口,易安侧眸轻瞥向司徒鸿——
恰见他望着祖母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带着刺骨的阴寒,叫人心底骤然泛起一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