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凤云嫣把话说完，阿容便带着疼惜的声音插了进来，
语气里掺着痛心的哽咽：“主子，奴才何尝不明白！
若不是太子殿下当年意外离世，您哪会落得如今这般孤寂、冷情”
她攥了攥拳，又松开来，话里多了丝庆幸的暖意：“万幸还有小公主在，能时时刻刻牵动着您的心——有她在，您才算有个念想。
要是连她都没了，老奴真怕……真怕您无所顾忌的做出极端至极事！”
凤云嫣闻此，原本盛满痛恨与凉薄的眼眸，连同周身气息，
瞬间被温柔浸满，连唇边的笑意也浓了几分。
“是啊……还好有筱儿在。”
若非如此，自己恐怕真的会做出极端到无可挽回的事情。
阿容见凤芸嫣一提起小主子，神色与气息都裹着温温的暖意。
许是被这股暖意浸了心，阿容自己周身的气场也悄悄软下来，
眼角弯着浅浅的弧度，唇角也不自觉地勾着一抹轻淡的笑。
原本被欣喜包裹的阿容，似是想到什么，转瞬间神情便被纠结、疑惑掩埋。
而，这些神情在她她脸上游走片刻，便被她缓缓冲口的声音打断：
“主子，奴婢有件事疑惑不解了几十年，如今不知可否为奴婢解惑一二？”……
“哦！是什么样的疑惑，让你藏在心底几十年，从未向我问起，如今却忽然开口要寻答案？
凤云嫣话音稍顿，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衣摆的纹路，
才又缓声续道：“看来，此事绝非寻常吧？”
她的语气里，也裹了几分疑惑与不解……
阿荣见凤芸嫣眉宇间凝着困惑，忙上前半步，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线：
“主子，想当初凤家的实力与名望，坐上那把龙椅本是顺天应人、情理之中。
可何凤家要放弃那千载难逢的机会，反倒推了如今这位陛下登基？”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不解，“毕竟这天下，是凤家拼尽全力才保下来的——
若不是凤家，天下百姓或许还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哪来如今的安稳盛世？
可为何凤家偏偏要退这一步，究竟为何放弃……”
凤云嫣听到此，先是怔愣片刻，而后轻叹一声道:不是凤家不想争，是有一道凤家倾尽所有都跨不过去的禁忌横在眼前。
容不得凤家去碰那把椅子，所以凤家才会退而求其次，
推新帝上位，与凤家女子结姻亲，让留着凤家血脉的孩子坐上那把椅子。
借用他的手，去打破命运既定的枷锁与禁锢……”
阿容听闻此言，先是怔愣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有如此强悍的禁忌……
念头刚落，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主子，若真是这样，那当年太子殿下的意外，恐怕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话音微顿，语气里添了几分犹疑与探究：“这其中……会不会也有陛下的手笔……”
风芸嫣闻言，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语气里的沉郁与悲痛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不是陛下。
起初我也曾怀疑他，暗中查了数年，最后证实——并非是他。”
说到此，凤云嫣指尖无意识攥紧，指节泛白，眼眸里翻涌的恨意像淬了冰的针，又裹着化不开的悲凉，
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只是那幕后之人藏得太深，这么多年过去，我连半分线索都未曾查到……”
阿容闻言，垂眸沉思片刻后开口：“既非陛下，
且主子您查了这许多年，始终未曾寻得半分线索，可见此人藏得当真是深不可测。
只是奴婢还是有些疑惑——此人既有这般隐匿的本事，
当年能暗害太子殿下，为何这些年却始终按兵不动，没再露出其他破绽……是在等什么契机吗？……”
凤云嫣听到此，神色被恐慌裹挟：“你的意思是……背后之人在等的契机，
其实，就是我们眼下这番筹谋，对吗，”
她指尖无意识攥了攥衣袖，声音又沉了沉，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追问
“更甚者——他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所谋划之事，了如指掌，对吗？”……
阿容听到此，神色彻底被惶恐吞。
她僵着身子沉思片刻，一个骇人的猜测忽然从心底翻涌上来，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打颤，
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抖意：“主子，如若真是这般，
那我们费尽心机谋算的局，莫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那幕后神秘人刻意布下的局？”
风芸嫣闻言，神情不只是惶恐——指节死死攥着袖摆，泛出青白的印子，
那恐惧更像浸了冰的寒气，从骨缝里一点点渗出来，连指尖都泛着冷意，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她目光骤然失焦，像是没稳住心神般晃了晃，
再开口时，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艰涩：“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的筹谋从头到尾，
全都是那幕后神秘人刻意布下的局？而我们，不过是他棋盘上任他摆布的棋子，是吗？”
阿容望着凤芸嫣那副下一秒似要神魂俱碎的模样，神色都被心疼掩埋。
她强行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惊悸，语气斟酌沉声道：“主子，若顺着你我先前的思路，重新拆解所有事情的局面，
换个角度推演——当年暗害太子殿下的真凶，会不会本就藏在凤家内部？
而他们所等的契机，就是都是借您之手，扶小主子（公主）登临帝位”……
话到此处，阿容只觉得，浑身似有万千细针顺着血脉往骨缝里钻，恐惧到不寒而栗……
“如此一来，那么从前所有疑虑便都能串成一线，再无半分违和。
太子殿下虽流着凤家血脉，终究是武氏正统子嗣，心必然系于武氏皇族的存续。
即便他日他登临帝位，其子女血脉中除了凤氏，还会掺杂其他家族的印记，
日后能继承大统者，未必是凤家血脉——这般看来，太子殿下便成了他们眼中必须拔除的阻碍……
所以，太子殿下必须死……是他们的第一步棋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