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道莹白的灵光,
恰在易安昏厥的刹那,骤然划破虚空,倏地没入他的眉心……
阎王殿内,白无常对着阎王急道:“阎君,修舞那丫头胆子太大了,实在是太敢了赌了——
竟然拿性命去搏,换来了她想要的一切。
若不是我们一直盯着她,怕她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这丫头这次怕是又要再死一次了。”
阎君听了白无常的话,抬手打开轮回镜。
镜中光影浮动,修舞想着的所作所为渐渐清晰,
他不由得轻叹道:“这丫头,还真是至诚至信,初心不改啊。
也真是敢得很,竟真的以命相搏。
想来以她这般想做咸鱼,逼不得已,不愿意翻身的性子。
怕是,经此一次拼命,应该不会再做这以命相搏的事了。”
稍顿,他又缓缓道:“不过,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原来的时代,讲究公平、自由、平等,纵有不公之事,国家治理得也算清明。
可她如今身处的这个时代,不仅,皇权贵族为天为主,视百姓性命如蝼蚁;
且,这时空的女子,还被层层世俗枷锁困住,寸步难行。
她看不过,想试着改变一下这个时空女子们的处境。
如果,不行,也是想着能帮衬一下,是一下”
说到这儿,阎君眸光微沉:“只是辛苦了这丫头,做这些事,还要借着易安的身体,还要变成男人……”
阎君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之前她求来的那两本书,怕是至今她自己都还没察觉在身上吧?”
“是,阎君。”白无常垂首应道,
“她来地府的记忆已被我们抹去,自然不知身上有这两本秘书的存在。”
颜君点点头,叮嘱道:“那你找个机会,让她自行察觉身上有这两本秘书之事。
也好让她早些自行揣摩学习,多一分自保之力。”
“属下遵命。”白无常恭敬应下,随即躬身退下了……
众太医匆匆上前,有的忙着清理伤口、敷上伤药;有的则凝神搭脉、细查体征。
待为易安诊查完毕,那位最年长的太医面色凝重,快步趋至安帝面前,躬身禀道:
“陛下,易公子伤势极重,万幸心脉未损,可元气耗损已深及骨髓。
方才的所受的刑法,已是耗尽了他体内残存的所有元气,至于何时能醒,微臣实在不敢断言。”
他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音,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郁:“不止如此,易公子本就体弱,还有,四种毒素本就相互攻伐。
经此一劫,往后身子怕是要虚弱到极致,恐怕连常人十分之一都不及了。
余生,怕是只能靠珍稀药材吊着性命,至于能挨过多久……微臣实在不敢妄言,全看天意了。”
太医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给易安的未来判了道绝望的结局……
柳璇听到太医那句“不敢断言,全靠天意”时,脸色霎时褪尽了血色,白得像张浸了水的薄纸,连唇瓣都失了半分活气。
她顾不上体面,膝行着往前挪,一路爬到安帝与太医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咚咚”闷响。
“陛下!民妇求您救救安儿!”她声音抖得不成调,
又转向太医,泪珠子砸在地上溅开小水花,“太医!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安儿,我愿意付出所有,只求你们救救他……”
安帝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易安,心口像被钝器碾过,又闷又疼,还翻涌着一股不舍……
他目光扫过众太医,带着彻骨的寒意,“朕不要听什么天意!想尽办法解他体内的毒,
珍稀药材?朕的内库堆成山,你们尽管用!必须把他救回来,让他睁眼醒过来!”
他顿了顿,龙袍下的手攥得死紧:“若办不到,朕便昭告天下寻遍神医——到那时,这太医院上下,就都给朕腾出位置来!”
众太医被这狠话吓得身子筛糠似的抖,忙不迭伏跪于地,额头几乎贴住地面,
声音里满是惊恐与决绝:“臣等谨遵陛下旨意!必拼尽全力救治易公子,万死不辞!”
“太医,小安眼下这状况,我能不能挪动他,带他回将军府?”
司徒昭瑶指尖微颤,目光紧紧锁在榻上毫无声息的易安身上,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忧色。
那年长的太医连忙摇头,语气恳切又带着几分凝重:“大小姐,依老夫之见,实在不宜带他回府。”
他顿了顿,细细解释,“他此刻身子虚得像风中残烛,经不起半分颠簸挪动。
留在太医院才是最妥当的,我等能轮值守着,时刻观察他的脉息变化,也好连夜钻研清除他体内毒素的法子。”
“您若实在放心不下,尽可在太医院偏殿歇着,随时能进来照料。”
太医话锋一转,语气更沉了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如今浑身创口纵横,皮肉破损处太多,养伤的地方必须是洁净无尘的,
一丝半点污秽都可能让伤口感染,那便是雪上加霜的二次伤害了,万万马虎不得啊。”
“母亲。”“昭昭”司徒昭瑶与柳璇同时开口。
柳璇看着司徒昭瑶,温声道:“昭昭,让安儿留在太医院才是最好的安排,我们就按太医说的办吧。”
“母亲,我也正有此意。”司徒昭瑶应声,目光落在昏迷的易安脸上,难掩忧色。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有牵挂。
柳璇又道:“昭昭,这两天就劳烦你多照看安儿。我
回趟尚书府,把身上的事了结清楚,便带柳姨娘一同去太医院照料安儿……”
司徒昭瑶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好,到时,我们一起等小安醒来。”
司徒昭瑶话音刚落,司徒老夫人走上前,气带着几分郑重:“小安母亲,你且去处理自己的事。
小安这边,交给我和昭昭照料便是,定不会有差池。”
她顿了顿,视线又转向易安,语气添了几分恳切:“小安为你们的事做到这份上,拼了性命才求来这点自由。
你去了,务必把事情解决得干净利索,万不可拖沓含糊。
莫要辜负了他受的这遭罪,更别辜负他这份心。”
柳璇挺直脊背,眼中满是郑重:“多谢老夫人提点。
我定不会让安儿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