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舞意识回笼时,一睁眼便撞进满眼古色古香的雕花床顶,瞬间懵了。
“我操……老子怎么又回来了?”
他猛地坐起身,刚想捶床,却被臀部传来的剧痛狠狠攥住——“我操!疼疼疼!疼死老子了!”
手忙脚乱地摸了把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赶紧又趴了回去。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温柔又带着惊惶的声音:“哎呀,你醒了?可吓死姨娘了!你这孩子,怎么能喝那么多酒?”
修舞猛地转头,看清来人,眼睛都直了:“柳姨娘?真的是你?”
他抬手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脸,疼得嘶了一声,“老天!我真的又穿回易安身上了?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想起自己原本的世界,他顿时悲从中来,脸埋进枕头里哀嚎:
“我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身体,有wifi、有平板、有手机,还有奶茶……呜呜呜……”
柳姨娘被他这反应惊得愣了片刻,随即眼神一紧,死死盯着他,
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易安,你……还记得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修舞把脸从枕头里挪出来,鼻音浓重地嘟囔:“知道啊,逃跑的时候被那三个歹徒打的呗。
可那时候伤的是腿啊,我这屁股……又是哪来的伤?”
他转过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困惑,直勾勾地望着柳姨娘,显然是真的想不明白。
柳姨娘望着他,周身气息陡然沉了下去,悲伤里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那你……真的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了?”
修舞认真摇头:“真不记得了,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柳姨娘的脸色瞬间血色全无,眼眶变得通红,手轻轻抚上易安的脸颊,声音发颤:
“怎么又变了呢?为什么又不一样了……难道你真的恨我?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泪水无声滑落,砸在被褥上洇出小水痕。
修舞见状,早忘了身上的疼,慌忙撑起身子,伸手去擦她的泪:
“姨娘,您说什么呢?什么叫又不一样了?我什么时候不原谅您了?
我从来没生过您的气啊,更舍不得让您难过……是不是我失忆这几天做了什么错事?
您告诉我,我给您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只顾着重复道歉,手忙脚乱地替她拭泪。
可柳姨娘望着他眼里真切的关切,眼神忽然变得狠厉,猛地一把推开他!
“啊!”修舞被推得重重摔回床上,臀部正压在伤处,疼得他倒抽冷气,额头瞬间冒了汗,
“姨娘!您到底怎么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
柳姨娘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的安安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被你这个孤魂野鬼挤走!你凭什么又霸占他的身体?!”
修舞浑身一僵,错愕地瞪大眼睛,嘴巴半张着,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
“姨、姨娘……您、您知道了?”
他的神情瞬间垮下来,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没用。
“可我进入易安的身体真不是本意啊,”
修舞急得眼眶发红,声音都带着颤,
“我在原来的世界出了车祸,等醒过来时,魂魄就已经附在他身上了。
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和我生活的时代差了几千年啊。”
他咬了咬下唇,语气里满是无措:“刚开始我就想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儿子。
可我怕你难过,怕你伤心,只能学着模仿他的一举一动。
你对我掏心掏肺地好,我也是真心想回报你的……
后来我明明已经魂归本体了,苏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一睁眼又回到了这里。又变成了易安”
他望着柳姨娘,声音低哑:“姨娘,我真的很抱歉,又霸占了易安的身体。
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或许,是不是我再受一次伤,易安就能回来了?”
“你又想伤害我儿子的身体?!”柳姨娘猛地拔高声音,眼底瞬间布满血丝,整个人都透着股疯狂的绝望。
她死死盯着修舞,泪水混着恨意滚落:
“你霸占我儿子的身子一个多月,你的所作所为、你的性子做派,打乱了我们原本的生活!
我们都被你带偏了认知,等我的安安真的回来时,我们竟然……竟然对他生出了排斥!你知道他有多难过、多害怕、多无助吗?”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安抚好,他好不容易原谅了我,可转身就又消失了!
而你,你又出现了!”柳姨娘捶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
“你说你身不由己,那我呢?我的儿子没了,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啊!我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去地府找我的安安团圆?”
字字泣血,满是一个母亲走投无路的无助与悲怆,听得人心脏阵阵发紧。
修舞看着柳姨娘几近崩溃的模样,心里又酸又涩,却半点法子也想不出。
他顾不上臀部的疼,挣扎着坐起身,一点点挪到柳姨娘身边,轻轻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凭这一个笨拙的拥抱,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柳姨娘起初身体一僵,下意识想推开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体,
可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
下一秒,她反身紧紧抱住秀无,哭声里裹着彻骨的绝望:
“我该怎么办啊……我的安安……你让姨娘怎么办才好?”
“你真的回不来了吗?”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卑微的乞求,
“就算你怨我、不愿见我,哪怕在梦里来告诉我一声也好啊……
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让我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一字一句都浸在泪里,像一把钝刀,割得人心头发颤。
修舞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只能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无声地承受着这份沉重的悲伤。
片刻的沉寂后,修舞忽然察觉到怀里的柳姨娘没了声息。
方才还撕心裂肺的哭诉戛然而止,只剩下肩头微弱的起伏,安静得让人心慌。
“姨娘?”他试探着轻唤一声,没得到回应。
“姨娘?”他又唤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慌忙扶着柳姨娘的肩,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些——
只见柳姨娘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软塌塌地靠在他怀里。
修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忙脚乱地抬起,抖着手指凑到她鼻下,还好呼吸正常,那就说明柳姨娘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