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发现,运气不错。”
林舟靠在书店橱窗的阴影里,心脏仍因方才的惊险而砰砰直跳。
透过玻璃的反光,他清楚地看到牧语和熊瓜已经走远,两人消失在商业街熙攘的人流中。
他轻轻吐出一口憋在胸腔许久的浊气,指尖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微微发麻。
夜风穿过书店门口的缝隙带来一丝凉意,拂过他额前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发丝。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那两位熟人真的已经远去才敢从书店的阴影中挪出半步。
秋日的夜风吹拂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腕,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林舟下意识地将手中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奶茶抱在胸前,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
正当他准备完全走出书店,重新汇入夜色中的街道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那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仿佛有双冰冷而专注的眼睛正从某个隐秘的角落,一眨不眨地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
林舟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身后每一个可能藏匿人的角落。
他的视线一寸寸地搜寻,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轰鸣,几乎要盖过商业街的喧嚣。
他甚至眯起眼睛,仔细辨别着每一处阴影的轮廓,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异动。
什么也没有。
街道依旧熙熙攘攘,行人步履匆匆,三三两两的年轻情侣有说有笑地走过。
一辆外卖电动车按着急促的喇叭声从街角飞驰而过。
不远处的小贩正热情地向路人推销着夜市小吃,油锅里炸物的香气随风飘散。
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仿佛刚才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只是他过度敏感的臆想。
“错觉……”
林舟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太阳穴。
最近经历了太多事情,或许他只是太累太敏感了。
他松了口气,试图放松自己紧绷的肩颈。
他甚至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居然开始杯弓蛇影起来。
然而这个念头尚未完全成型,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声响,甚至没有任何痛感。
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人在他脑后轻轻按下了关机键。
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柔却又不容抗拒地将他包裹。
他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般急速下坠,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感包裹了他,混杂着尘土和粗糙纤维的气味钻入他的鼻腔。
他想挣扎想呼喊,但身体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随后是颠簸,一种上下起伏的震动感。
他被扛在某人的肩膀上,随着对方的脚步轻微摇晃。
接着是汽车门打开的闷响,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被轻轻放下,安置在某个柔软的表面上。
车子启动,发动机的嗡鸣透过麻袋传入他的耳中。
随之而来的是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和偶尔还有换挡时的轻微震动。
时间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小时亦或是一天,他的意识开始如退潮般缓缓回流。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
一种冰冷刺骨的触感从他身下传来,透过薄薄的汉服衣料渗入骨髓。
接着是听觉。
一种绝对的寂静,连风声和虫鸣都消失不见,只有自己缓慢而深沉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最后是视觉,尽管眼前依然漆黑一片。
林舟缓缓睁开眼睛,适应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的思绪如同被揉皱又展开的纸张,艰难地试图拼凑起断裂的记忆。
“嘶……什么鬼?我被绑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的混沌。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有人在他的颅骨内放置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他强忍着不适,闭上眼睛等待那阵眩晕过去。
同时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自己是如何被制伏的。
然而记忆的碎片如同散落的珠子,无论如何拼凑都缺少最关键的那一环。
他记得自己在书店外感到被窥视,记得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记得自己松了口气以为是错觉……
然后呢?
然后就是眼前一黑,坠入无边的黑暗。
“不对劲……”
林舟皱起眉头,用指尖轻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这不像是普通的击打或药物导致的昏迷。
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任何预兆,就像有人轻轻关上了他意识的开关。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种精准而诡异的手段让他不寒而栗。
他尝试活动四肢,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绳索或胶带束缚。
他可以自由地伸展手臂活动双腿,甚至能够轻易地坐起身来。
这种不设防的状态本该让他感到一丝安慰,却反而加深了他的不安。
对方如此自信甚至不屑于捆绑他,这意味着什么?
林舟摸索着自己的衣着,确认自己依然穿着那身青色汉服而不是被换了什么衣服。
柔软的衣料在指尖下沙沙作响,腰间的系带依然整齐地系着。
但当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裤兜时,心头猛地一沉——手机不见了。
“看来是不怕我自己跑出去……”
林舟苦笑着自言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他抬头向上看去,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开始分辨出房间的大致轮廓。
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四壁光滑冰冷,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只在天花板正中央有一个方形的天窗。
月光透过那敞开的天窗倾泻而下,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斑。
借助这微弱的光线,他甚至能看到天窗外闪烁的星光,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那扇天窗就那样大大地敞开着,连一根铁栅一个锁头都没有。
林舟站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慢慢走向房间中央站到那片月光之中。
光线勾勒出他纤细的身形,青色的汉服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如同一株孤独的竹子。
他仰起头,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扇天窗,计算着高度和可能性。
没有梯子没有椅子,甚至连一块可以垫脚的石头都没有。
四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凸起或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