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透现的红雾,永穿不过的红海,迷迷蒙蒙的驶了几条迷离的船。
“怎么样?伤还好吗?”
群群的虚拟歌姬围着洛天依,慰问着她,她身上烧伤了不少,雪白的皮肤也烧焦了好一部分,乌漆嘛黑的,刺激起来要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由于初音未来在,所以衣服还是完好的,而且绑上了纱布,也能阻止衣服摩擦导致对伤口的二次伤害。
“我的饭呢?”
诗岸盯着洛天依,看得对方心虚的低下了头,现在厨房里就剩下一团黑灰了,怎么看也是不能吃的。
这倒不是重要的,这次事故中最重大的损失还是厨房里存储的那些食物,现在也化了尘。
“下次在别人监护下再试着做饭吧。”
莫梓见人没事轻呼了口气,他倒不怎么在乎这些菜的损失,人命更重要一点。但他对于意外并没有多少办法,他总不能将自己切成几份日日夜夜照看监视她们吧?一者这样违背了他许下的承诺,二者这也会让他发狂解放。
他是有许多怪物技能的,但他一个都不用,这就是为了起码让他还以为自己是个人,还能稍稍宽慰一下自己,保持一点最为基本的理智,不至于发疯。他都不知道自己发起疯来会做什么。
“我的饭呢?”
诗岸没有得到回应,见了洛天依脸上贴纱布的形象也不在意的,张口继续述说着她的诉求。
“对不起m(._.)m……”
诗岸又看了眼耷拉的像只灰毛小犬的洛天依,到了末了似乎又泄了气,也没再说什么了,转眼又离开了这里。
莫梓并没有拦着她,他没有任何办法,他最软弱最无力。他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他经历的多了,他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毫无顾虑与犹豫,一切全凭自己的心意走,想做一个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就去做,想拆了靖国神厕就拆,什么约束也没有,也没有人会约束他……最后还是疯了。
他那时一无所有,所以他那时什么都去做,现在他有了些东西,尽管很少很小,但却是他极珍视极不想失去的东西。
他现在像只被父母叫去端盘子出来的小孩,地板上处处是水,得小心再小心,不然盘子会碎的,连着一个小小孩的心也会破掉的。
诗岸她现在跟他当年差不多,也一无所有……至少自认为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没有拘束,所以想来就来想走想走。
要去跟她聊聊吗?
莫梓环顾四周,其它人诸如乐正绫、言和的,都对那个人的一点也不在乎旁人的态度感到很不舒服很不好吧,但洛天依还用担忧的眼神望着那个背影呢。
他也谈不上有多少经验吧,只是经历过类似的状况就泛泛而谈,太自大且傲慢了吧,即使他经历了的事情一模一样感受也不会跟她一样的,人终究是不同的。谈心可取吗?他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莫梓向右看时与一个人的视线不小心的撞上了一小下,那是初音未来的,她还向他偷递了几根抢救回来的大葱呢。
……
他决定去了。
……
“来找我做什么?”
莫梓见到诗岸时她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旁边是一根孤零零的路灯,其它的灯都灭了只有它一个还亮着,或许是有人曾给它单独补过一些电吧,但补再多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它现在已经很暗了,似乎也就剩下最后一口气。
“谈心吗?”
诗岸疑惑的表情看过去,只迎接到了一张笑脸。紧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便切了一声,又变得无所谓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怕我遇到危险什么的找借口呢……这么直接,说吧,要和我谈什么?”
她颇为无聊的靠在长椅上,眼神往莫梓那边瞧时却见到他伸出右手来放到他自己的胸口,食指与姆指相互用着力,最后像弯曲的弓绳又一下归复了原位,力膨拥出来,隔着肉的屏障击打着心。
“弹心°(*′w`*)。”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诗岸不禁笑了一下。
“呵……玩谐音是吧……”
诗岸又转首向了远方,远方是什么呢?远方除了红雾什么也没有。
“你不说点什么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氛围让诗岸略微感到奇怪。
“还没想好。”
真诚的话语让诗岸一愣。
“你一点对话也没想好一点准备工作也不做就来找我了?”
诗岸记得她的这位造物主基本上每句台词和动作都要精打细算吧,他现在理智看起来也不低啊。
“除了刚刚那个是我看到你后突然有的灵感,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莫梓摊了摊手。
“我想过了,如果我计划说出的每一句话你都呛,那我还不如不计划。”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的确会做这种事。
“所以说嘛……我开车载你去逛一圈去。”
莫梓向她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紧接着从长椅上弹起,在路面上立定了,还顺便拍了拍灰。
“好。”
诗岸又抬眼望了眼天,最后确定了要和莫梓一起走的选择。
“去哪?”
她上车后老实的挑了剩的一个座位坐下,系好了安全带,一旁就是车外的风景,除了雾,什么也看不清。
“随便去哪。”
莫梓手握着方向盘,有什么路就开什么路,出现岔路怎么选?右手边换档杆附近的一个小格里放了一枚硬币,多遇到路就多投几次,选定一条路正面是去反面换条路再投。把旅程全都交给命运。
诗岸没说什么,诗岸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望着窗外那永远看不清的风景。
“最近电脑好像一直有什么人用动着,我有一次碰过的时候还发烫,也不知道是谁呢。”
手握在方向盘上,无聊,便聊。
“其实我还给侦探屋设过一个最终大boss嘞……结果还没玩到就被拆了…”
车顶安了的灯一直亮着,照着少年乌黑的发。
“我之前有一次还试着造过一栋用气球拉的飞起的房子呢,我记得我小时候就羡慕想要那样的房子……应该是从画里得知的?……怪了,又有点记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我画的了……后来呀,一个怪东西砸破了气球,我的房子就摔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了。”
车不怎么稳,有些晃,跟着的少女头顶的呆毛也摇摆起来。
“我曾有过一辆小轿车,它上面一直放着一个游戏机,上面有一款像素游戏叫《魂斗罗》,打了很久终于打通了呢,记得我小时候跟朋友打了好久也没闯到最后,第四关就死了呢……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忘了……”
车上的时间漫长而又古久,空间的移动总会带来时间的移动,几米几里几公里,几秒几分几小时。莫梓的手表都像是停住了,时间停住了。
“好久好久之前,哈,还记得我那时做的蠢事,我给了我自己一个科考员的身份,在南极游荡了好久。自以为自己是什么伟大的探险者呢,在进行着人类历史上去往南极点的一次伟大尝试。还以为南极好玩呢,能自由自在的刨个冰洞钓鱼玩,能住在雪屋里,即使那里并没有鱼和海豹……最后从南极回来后就疯的差不多了,并且患上了相当长时间的白色恐惧症,后来解放了好多次才终于根除……”
车开了多久呢?无聊且无趣的活动无限的拉长了人们的感官,精神的时间跨度越超过了肉体的时间跨度,中间的差值便都用空虚来填满。
可再长的路总会走完。
“没路了。”
莫梓看见前面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过不太去,便下了车。诗岸紧随其后的,也就看见了挡住他们的是个什么玩意。
“哦,这个呀,是我之前建的世界最高的建筑,为了这个我可把周围能拆的一切东西都拆了,好多次差点塌了,都是我拼尽全力才救回来的。”
冥顽不化的死撑的高塔还吊着一口气,抚摸它锈红钢筋的人被回忆所填满,诗岸只是静静的听男孩说话,她这一路都在听。
“后来就是一直要加高,可但凡再加高一点点这玩意都会塌,地基打的再牢也没用……这是什么?”
莫梓感觉到了脸上的一点冰凉,抬头看时,天上忽忽的飘了点东西下来,是纯洁无瑕的白蝴蝶吗?不然为什么要在空中起舞呢?
诗岸向四周看去,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已经到处都是了,它们肆意的挥霍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时光与生命。
是雪呢……
一个挺不寻常的词在少年少女的脑中浮现。
这儿还会下雪吗?
莫梓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转身又向黄发的可爱少女发出了邀请。
“我们来一起拍张照吧。”
诗岸没有拒绝,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安祥又静谧啊,什么被白色的雪埋藏了,什么又在冰冻的土里新生了。
她慢步靠近了些莫梓。
拍照的咔嚓声传得很远很远,一直传到高塔的顶端,盘踞的怪物那里。它如海星般用五肢环抱住塔尖,腹部向上的裂口里一层层的是鲨鱼的牙齿,舌头则蠕动着,像老牛反刍的从不断从占据了它三分之二躯体的胃部里喷出过剩的食物残渣。
这些食物残渣都是气态的,受它散发出的寒气的影响不断液化。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雨。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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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位居于世界的最高点。
它游荡于人类文明的最边缘。
它永远存在。
它永远高悬。
祂永远是神。
神今天又要将祂的舌,将祂的口足抛下去,它们会坠地,它们会焕发出新的生命。
嘭一声落下,骨头嘭一声落下,它的脚下开了花。
*哈,好一块绯(废)地!
它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原本该是个密室的地方,这里都是红色,除了红就没有什么。
它稍稍压低了点它的黑礼帽。
*我有预感,这不会是个有趣的地方。
卫星今天也环绕着地球,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