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贪生怕死，只是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扶持恒亚成长，还没有完成。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第二天清晨，泠玉的个人终端收到了正式通知：她被编入本季度前线医疗后援队伍，需在五个小时内前往政府设置的人员集合点，随星航舰前往战区。
兰斯星的曜石能源，是整个星系最珍贵的资源，因此也引来了无数觊觎。
异兽、星际海盗、乃至其他星球的军队，一波又一波地试图夺取这份财富。
兰斯星人早已习惯了战争，但对于泠玉这样的平民医疗师来说，前线依然是个遥远而恐怖的词。
时间如此匆忙，她甚至来不及调查幕后黑手。
拒绝上前线的惩戒不是她所能承受的，那意味着失去医疗师资格，失去所有贡献点，甚至可能面临军事法庭的审判。
她只能给恒亚留下信息，告诉他，自己被临时调配到偏远地区执行医疗支援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要好好上课，照顾好自己。”她在信息里写道，“妈咪会尽快回来的。”
发完信息，她开始收拾行囊。简单的几件换洗衣物，个人护理用品，医疗师必备的急救包。
她将一头银发绑成了丸子头，那张比芙蓉花还要娇艳的脸完全显露，视觉冲击力格外强烈，任何直视她的人都会呼吸一滞。
最后，她换上了一身宽松的黑色运动服。
黑与白的极致对比，把她的肤色衬得更加莹润剔透，像剥了壳的荔枝肉，在晨光中几乎散发着柔光。
她拎起简单的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公寓，然后关上门，走向未知的命运。
政府设置的人员集合点设在上城区的空港区。
泠玉到达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医疗师和向导，也有一些负责后勤的技术人员。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不安的气氛，许多人脸上都写着忧虑。
在戈摩顿学院的清晨，年轻的哨兵们窃窃私语。
“今天上课的怎么不是泽维尔教官？”
“前线开战了，他当然得去。听说这次形势严峻。”
“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莱利殿下和布莱克少爷了。”
“你傻啊，莱利殿下今年就要承袭太子之位了，当然需要一场显赫的战功来树立威名，获取民心！”
“难怪！”
这些哨兵眼里没有对生死的恐惧，只有对能上战场的艳羡。
比起在学校日复一日的训练，他们当然更向往腥风血雨的战场——那里有荣耀，有晋升的机会，有证明自己价值的舞台。
恒亚收到她的信息时，没有把这些与战争爆发联系起来吧？
毕竟能上战场的只有精神力达到d级以上的向导，而她只是个c级。
至少，她是这么希望的。
登舰程序很快完成。
泠玉跟随人流走进巨型星航舰的舱室。内部空间宽敞得惊人，足以容纳数百人。
舱壁是冷灰色的材质，照明系统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感到一阵恍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让她几乎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恐惧。
但现在，坐在即将前往战区的星航舰上，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开始慢慢浮现。
她还没经历过战争，心里有着三分的恐惧，七分的不确定。
周围的许多向导都偷偷看着这个面容美得不像话的女子。
在人群中，她娇媚的面容和绑起的银发显得格外醒目。
“你好，我是安柏。”
泠玉转过头，看到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子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
她有一头栗色的卷发，眼睛是明亮的绿色，像两颗猫眼石。
这让泠玉想起了莱利的眼睛，虽然两者的气质完全不同。
“薇拉，我是薇拉！”泠玉笑着回应。
“你害怕吗？”
安柏直率地问，她的语气里没有恶意，只有好奇与共情。
泠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有点。”
“不用过于担心，”安柏安慰道，“只有医疗一队才会被分配离战场最近的医疗所。像我们这种新手，只会被分配到后勤医疗保障队，处理一些轻伤的哨兵。前线有高级向导和医疗师顶着呢。”
她的话让泠玉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当她拿出自己的医疗卡，准备查看分配信息时，心脏再次沉了下去。
卡片上的信息清晰显示：医疗一队。
安柏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瞪大眼睛：“你的精神力等级一定很高吧！竟然直接分配到一队！”
泠玉苦笑：“c级。”
“天呐，一定搞错了！”
安柏难以置信地说，“c级向导怎么可能进一队？那是最危险的位置！你没有跟医疗部长提出异议吗？”
“没用的。”泠玉轻声说。
早在登上星舰前，她就已经找过部长。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却只能无奈地摇头：“薇拉，不要为难我。我只是听命行事。”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针对她的陷阱。
“这次的战争非同一般，”安柏压低声音说，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我表哥在军事部工作，他说原来只是普通的异兽入侵，但索维里星已经派出了先遣舰队，配备最精锐的武器装备，领着大军袭来。所以政府才紧急扩大医疗和向导人员的征集范围。”
索维里星。
泠玉心里一紧。那是兰斯星在星系中的主要竞争对手，两个星球为了曜石能源的争夺已经持续了数十年。
如果这次真的是索维里星的正规军介入，那么战争的规模和危险性都将远超以往。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同一时间，艾森伯格府邸。
书房里的气氛凝重。阿德里安·艾森伯格，兰斯星军事委员会的重要成员——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房间。
安斯艾尔笔直地站着，眼神坚定。
“我不同意你再上前线。”
阿德里安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的精神力刚经历了重创，虽然恢复了，但稳定性还不够。泽维尔已经去了，这次有他就足够了。”
“这次不是普通的异兽入侵。”
安斯艾尔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索维里星已经派出了先遣舰队。如果前线失守，下一个目标就是主星的防御圈。父亲，您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阿德里安沉默了。他当然清楚。作为军事委员会成员，他掌握的情报比儿子更多。
索维里星这次行动筹划已久，舰队规模和武器装备都远超以往。
前线确实需要更多的高阶哨兵和向导，尤其是像安斯艾尔这样拥有皇室血统和强大精神力的人。
“但如果，两个儿子都在前线有什么意外，”阿德里安的声音沙哑了，“艾森伯格家族就彻底完蛋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
安斯艾尔说。
他想起了清晨在翡蓝海大道遇见的那抹身影，那双水晶般的眼睛，她离去时柔弱却倔强的背影。
他也收到了前线医疗人员的名单。
在看到“薇拉”这个名字出现在医疗一队时，他几乎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埃莉娅的手段，他太清楚了。那个骄傲的女人，从来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抱歉，父亲，我不能采纳你的意见。”
安斯艾尔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家族礼，然后转身，迈开长腿，大步离去。
书房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留下阿德里安一个人站在原地，面色灰败地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还有那个不该存在，却无法忽视的念头。
安斯艾尔走出府邸，登上等待的航车。
他打开个人终端，调出前线战区的星图。闪烁的光点标示着双方舰队的位置，红色的区域代表高危交战区，蓝色的则是相对安全的医疗和后勤区域。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蓝色光点上，那是医疗一队预计部署的位置。
离前线太近了。
近得危险。
“去空港区。”他对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