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凌手掌按下,那扇青铜巨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打开。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了霉菌、发酵米浆和陈年草药的味道。苏清漪下意识捂了捂鼻子,眼前的视网膜屏上,空气质量警报正在闪烁。
“这就是你要找的永昌医藏。”夜玄凌举着火把率先走入,摇曳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没什么医书,只有一地罐子。”
确实没有书。
石室里没有书架,只有靠墙堆到顶的黑色陶罐,像是义庄里存放骨灰的架子。每个罐身上都贴着泛黄的封条,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和编号。
苏清漪心头一紧。
她快步走到最近的架子前,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陶罐表面。系统扫描瞬间启动,蓝色的光栅扫过罐体。
【扫描结果:高浓度青霉菌培养基残留,含部分灭活的金黄色葡萄球菌样本。】
原来是这样。
苏清漪眼眶有些发热,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这哪里是邪术养蛊,这分明是她的母亲,在没有任何无菌条件的古代,用最原始的土法子,试图培养出能对抗细菌感染的抗生素。
“怕了?”夜玄凌见她盯着陶罐发呆,低声问道。
“怕?我是在膜拜祖师爷。”苏清漪随手拍开泥封,里面没有毒虫,只有干涸成黑块的药渣。她捻起一点粉末,“这是‘霉米法’提炼抗生素的废料。外人只知道药妃拿孩子试毒,却不知道,她在同死神抢人。”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的霍翎,又看向刚走进石室、神色复杂的皇帝。
“陛下,您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苏清汐没有行礼,直接将手中的药渣递过去,“这罐子上写着‘蛊试第十七号’,里面的药渣残留着高浓度的抑菌成分。当年的疫病不是天灾,是蛊虫引发的败血症。先药妃是在救人,不是炼蛊。”
皇帝的手在颤抖,明黄色的龙袍在昏暗的墓室里显得格外刺眼。他颤巍巍地接过那个陶罐,指腹摩挲过上面早已模糊的“十七”二字。
“母妃临终前,一直望着这里。”皇帝的声音哽咽,像个无助的孩子,“她说她留下了祸根,也留下了火种。若有朝一日清漪归来,或许能续上这断了的脉。”
“脉没断,火种也没灭。”
苏清漪一把拉过霍翎,撸起少年的袖子,露出那截虽然瘦弱却已经恢复血色的小臂,“他就是证明。只要激活人体内的免疫应答机制,所谓的心蚕蛊,就是一种特殊的寄生虫感染。”
她从怀中掏出那本早已在脑海中编纂完毕的《永昌解蛊方》,重重地拍在皇帝面前的案几上。
“这就是她没写完的答案。不需要焚骨祭天,也不需要活人祭祀,几针抗生素,一副驱虫汤,就够了。”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夜玄凌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玉印。那是象征着太医院权力的药神印,自药妃逝后,便一直由摄政王代管。
“接着。”他随手一抛。
苏清漪稳稳接住,玉印入手温润。在系统的透视下,印章内部精密的机关结构一览无余。她拔下发间那支合金簪子,对准印纽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孔,用力一抵。
“咔哒。”
玉印底部弹出一个暗格,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滑落出来。
苏清漪展开丝帛,上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幅精密的人体经络图。在图卷的末尾,是一行力透纸背的狂草:
【吾女承脉,非承蛊。医者逆天,不行跪道。】
苏清漪看着那行字,仿佛隔着二十年的时光,看到了那个同样一身傲骨的女子。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皇宫的观星台上,寒风猎猎。
苏清漪站在汉白玉栏杆前,将那方药神印高高举起。底下,是闻讯赶来的全城医官,还有那些被赦免的瑞和堂旧部。
“从今往后,”她的声音经过系统扩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大靖医道,不问出身,不信鬼神,只问仁心与实证!谁再敢拿活人炼那劳什子的邪术,本宫的手术刀第一个不答应!”
话音刚落,百草堂的弟子们已经抬着一只崭新的紫铜药炉候在台下。
苏清漪将那卷丝帛丢入炉中。火焰腾空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活方济世,火种不熄!”百草堂弟子齐声高呼。
人群边缘,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药工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一本泛黄的病历,那是刚才苏清漪特意让人发还给他的。病历上清楚地写着:【第十七号,转危为安,已送归乡里。】
“原来……原来狗儿没死……没死啊!”老人哭得撕心裂肺,头磕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
夜玄凌站在苏清漪身侧,看着这一幕,眼中那层冰冷的寒意终于有了消融的迹象。
“你烧尽了他们的谎言,却点亮了真正的火。”他低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清漪回过头,冲他挑了挑眉,眼底的感动瞬间切换成了商人的精明。
“感动吗?感动就赶紧干活。”她指了指远处秘库的方向,压低声音道,“趁着陛下还在感动中没回过神,赶紧让你的人动手。”第x章 少一个,我唯你是问!
秘库里那一千三百个陶罐,是目前最好的原始菌种库,每个都极为珍贵。
“今晚,你必须把它们全都搬进百草堂的地下密室,”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少一个,我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