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硝烟味还没散,审讯室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拓跋烬,全没了之前假扮药神时的样子。
他那身法袍被扒光,露出干瘪的胸膛,哆哆嗦嗦的像只拔了毛的鸡。
“我说……我全说……”拓跋烬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苏清漪。
就在刚才,这位蒙着眼的苏提举,只是在他几个穴位上扎了两针,那种感觉,比大靖刑部所有酷刑加起来还难熬。
“是一个自称淮王府的长史,给了我假的玉牒残页,还给了我一份大靖宗室的名单……”
苏清漪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叩击。
淮王,那个平日里只会提笼遛鸟、见人三分笑的闲散王爷。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
谢影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刚从暗夜阁传来的密档,脸色很不好看:“不仅是伪造身份。淮王私通北狄,承诺事成之后,割让幽云十六州。他想借真假公主的事,逼陛下退位。”
“把人带下去,别弄死了,留着做活体证据。”苏清漪摆摆手,像是在处理一袋垃圾。
三天后,京城西门。
城门口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霍骁骑在战马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腰背挺得笔直。
他那原本被断定必死的腹部伤口,如今只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活生生的霍骁,就是苏清漪医术最好的证明。
“药神!药神!”
百姓的声浪像是要把城墙给掀翻。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就是真神。
苏清漪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喧嚣,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声望值正飞快的上涨。
“这帮人,前几天还在骂我是妖女,今天就喊我是药神。”她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人心这东西,比提纯青霉素还难控制。”
金銮殿上,气氛比外面还要紧绷。
老皇帝看着被扔在大殿中央的拓跋烬,又看了看那些通敌书信,手抖得像是在筛糠。
他原本想借这次机会,把苏清漪收编进皇室,封为长宁公主。
可苏清漪跪在殿中,脊背挺得比霍骁还直。
“陛下,臣女不接旨。”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
苏清漪从袖中抽出一本奏折——《辞爵表》。
“皇室玉牒太挤,装不下臣女这双手。”她抬起双手,那是拿惯了手术刀、沾染过药汁的手,“臣女的名字,不需要刻在冷冰冰的玉片上。想找它,就去百草堂的药柜里看。或者去边关,它就在将士们渗血的绷带上。城南破庙里,那些退了烧的孩子流的汗水里,也能找到臣女的名字。”
“这,才是臣女的族谱。”
夜玄凌站在御阶之下,一身玄色蟒袍,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浑身长反骨的。
夜玄凌大步上前,手里抓着那份淮王伪造的假玉牒,直接扔进了大殿中央那尊用来焚香的铜鼎里。
火舌舔舐,纸张卷曲焦黑。
就在那灰烬即将散去的一瞬,异变陡生。
一堆黑灰之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抹刺目的朱红。
那红色并没有随着火焰消失,反而缓缓凝聚成了一个形状——中间粗,两头细。
药碾子。
全场死寂。
苏清漪只觉得左肩微微发烫。
“那是……药妃娘娘的骨血印记!”一个老太监尖着嗓子喊了出来,“只有至亲血脉的念力,才能在焚毁伪证时显形!”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一道半透明的虚影缓缓的在苏清漪身后浮现。
是林嬷嬷。
这次出现的林嬷嬷,一身宫装,眉眼慈祥,没了往日的老态。
她深深的看了苏清漪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欣慰,也带着解脱。苏清漪看懂了,里面没有一丝遗憾。
她抬起虚幻的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枚通体碧绿的簪子。
簪头雕刻的,是一只精巧的小药碾。
“叮。”
一声脆响,翡翠簪子竟然有了实体,稳稳的插进了苏清漪的发髻之中。
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全身,苏清漪只觉得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闪过一道金光,原本有些躁动的精神力瞬间平复。
“此物镇魂,亦镇药道。”
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苏清漪耳边最后一次响起,“好孩子,去走你自己的路。”
虚影随风而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清漪摸了摸发髻上的凉意,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金銮殿。
她没有回头看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没有理会那些跪了一地的皇亲国戚。
百草堂总号门前,早已搭起了一座高台。
苏清漪站在台上,风吹动她眼前的白绫。
“从今日起,大靖设立药律司!”
她的声音经过系统加持,清晰的传遍了半个京城,“不论是御医还是游方郎中,也不分师承何门何派,想在大靖行医,就必须先过两关。第一是仁心,第二是术业!无证行医者,罚;庸医害人者,斩!”
台下,有医者脸上写满不屑,也有人投来怀疑的目光。但更多的人,眼中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这是一个医者能凭借技术立足的全新时代。
夜玄凌不知何时站在了高台下的阴影里。
谢影悄无声息的递给苏清漪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这是什么?”
“先帝遗诏副本。”夜玄凌的声音在夜色中很低沉,“上面写着:药神可调三军医卫,见诏如见君。”
他把真正的兵权——那支能决定生死的医疗后勤部队,交到了苏清漪手里。
苏清漪握紧了卷轴,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凉的药碾簪。
“王爷这就交底了?不怕我造反?”
“你若造反,孤给你递刀。”
苏清漪嘴角微扬,将卷轴收入袖中。
她在系统地图上锁定了皇宫的方向,那个名为太医院的坐标点,正闪烁着代表腐朽的灰光。
“既然拿了权,就得干活。”
她理了理袖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寒意,“太医院里那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家伙,安稳日子过太久了。明日,我去给他们看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