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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城南柳叶胡同周典史府邸,门楣虽不显赫,却也挂着两只新糊的红灯笼,透出几分宴客的热闹。隐隐有丝竹笑语声从高墙内传出。

赵重山和姜芷赶到时,正见几辆马车停在门口,仆从往来穿梭。两人对视一眼,赵重山上前,对守门的家丁抱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急迫与恭谨:“劳烦通禀,文墨街‘同心食铺’赵重山、姜氏求见周老爷,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

家丁见他二人衣着普通,但气度沉稳,尤其那高大男子目光锐利,不敢怠慢,说了声“稍候”,转身入内通报。

不多时,方才在铺中见过的那位钱嬷嬷匆匆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赵掌柜,姜娘子,你们这是?宴席正酣,老爷和夫人正陪着贵客,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

赵重山再次拱手,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让门内门外几个竖着耳朵的下人都能听见:“钱嬷嬷,实是有要紧事。内子归家后反复思量,今日制作榆钱糕时,似乎隐约见清洗的榆钱中混有一点极微小的、类似琉璃的亮片,当时以为眼花,未曾在意。回来后越想越是不安,虽已再三清洗,但万一有所疏漏,混入点心之中,贵客食用时若有万一,我夫妻万死难辞其咎!特来请罪,并恳请周老爷准许,立即查验今日宴席所用点心,尤其是敝铺所供之物,以确保万全!”

他这番话,姿态放得极低,将“下毒”的嫌疑,巧妙地转化为“无心之失可能混入异物”,主动请查,完全是一副为主家安危着想、不惜自承过失的忠厚模样。

钱嬷嬷脸色变了变。混入异物?这可比点心味道不佳严重多了!尤其今日宴请的虽非顶尖高官,却也都是老爷的同僚、上司,若真吃出问题,周家脸面丢尽不说,老爷的前程也要受影响。

她不敢擅专,忙道:“二位稍等,我立刻去禀告老爷夫人!”

她转身快步进去。赵重山和姜芷肃立门外,能感觉到周围仆役投来的惊疑目光。姜芷手心微微出汗,但面上竭力保持着镇定。

约莫一盏茶功夫,钱嬷嬷又出来了,脸色比方才更加凝重:“老爷请二位进去说话。不过,贵客在前厅,请随我去偏厅等候。”

两人跟着钱嬷嬷,从侧门进入周府。府邸不算大,但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收拾得颇为雅致。穿过一道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偏厅。厅内点着灯,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着常服、面容清瘦、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正是周典史。他下首坐着一位妆容精致、但此刻眉头紧锁的妇人,应是周夫人。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学生赵重山(民妇姜氏),拜见周老爷,周夫人。”赵重山和姜芷上前见礼。

周典史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赵重山身上停顿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官腔:“赵掌柜,你方才所言,混入异物,可是属实?此事非同小可!”

赵重山再次将说辞重复一遍,语气恳切:“学生不敢隐瞒。虽只是内子恍惚一瞥,未能确定,但事关诸位大人安危,学生与内子心中难安,宁可认错,不敢存半分侥幸。恳请老爷即刻命人,将敝铺所供点心,全部封存查验!学生愿一力承担所有损失,并协助府上检查今日所有饮食!”

周夫人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后怕和怒气:“查验?宴席已开,点心也用了一些,如何查验?难道要让各位大人停下宴饮,等你们查验不成?若真吃出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

“夫人息怒。”姜芷适时开口,声音清晰柔和,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沉稳,“正因宴席已开,才更需谨慎。若真有万一,此刻中止,尚可补救。民妇愿以性命担保,制作过程绝无半点不洁不净,所用食材皆可溯源。那疑似异物,或许只是光影错觉,但为保万全,请夫人允许,将未动用的点心,尤其是来自敝铺的部分,立即封存。民妇可当场剖开查验,并与我们带来的原料样本对比。同时,请府上经验丰富的嬷嬷或大夫,检查已上桌的点心,看是否有异。如此,既全了周府待客的谨慎之名,也免了可能的祸患。”

她这番话,合情合理,既表明了自身清白(敢拿原料对比,敢当场剖验),又将“查验”的主动权部分交给了周府,给了周典史台阶下——这是为了宾客安全,周府谨慎负责的表现。

周典史捻须沉吟。他宦海沉浮,也不是傻子。这对夫妻来得突然,言辞恳切,主动请查,倒不像心中有鬼。反倒是……若真有人想借他周府的宴席生事,栽赃这食铺,那他周家岂不成了别人的刀?无论结果如何,今日这宴席,算是被搅了局,面子上总归不好看。但眼下,安全第一。

他正权衡间,门外忽然有仆役高声通传:“老爷,国子监周司业、吴司业到访!”

周典史一惊,忙起身:“快请!”这两位虽是清流学官,地位清贵,等闲不至他这典史府邸,今日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很快,周司业和吴司业在董师傅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周司业面色严肃,吴司业则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

“下官见过周司业,吴司业。”周典史连忙行礼,周夫人也起身万福。

“周典史不必多礼。”周司业摆摆手,目光扫过赵重山和姜芷,对周典史道,“老夫与吴兄路过附近,听董师傅说起,你府上宴客,用的点心似乎有些争议?事关饮食安全,又涉及我二人曾为之仗义执言过的后辈,放心不下,特来叨扰,看看可有能帮衬之处。”他将“仗义执言”和“后辈”几个字,咬得略重。

周典史心里咯噔一下。国子监的司业,竟然亲自为这小小食铺的夫妻出面?还说是“后辈”?这对夫妻,到底什么来路?他瞬间意识到,此事恐怕不简单。

“劳二位大人挂心,下官惶恐。”周典史态度更恭谨了几分,将赵重山方才所言复述一遍,苦笑道,“下官正在为难,是否要惊扰宾客,进行查验。”

吴司业抚须道:“周典史顾虑得是。宴席之上,骤然查验饮食,确实不妥。不过,赵掌柜夫妇主动请查,也是一片诚心,为宾客安危计。依老夫看,不如折中。可悄悄将未动用、尤其是赵掌柜铺中所供点心,先行撤下,集中到一处稳妥之地,由周典史信得过的管事、赵掌柜夫妇,再请一位稳婆或懂医药的嬷嬷,共同查验。至于已上桌的,可借口‘点心需回锅加热’或‘另有新巧点心呈上’,分批撤换,暗中检查。如此,既不惊动宾客,又可保无虞。周典史以为如何?”

这提议可谓面面俱到,既给了周典史面子,也达到了查验的目的,还暗示了“可能有鬼”。

周典史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躬身:“吴大人思虑周全,下官遵命。就按大人说的办!”他立刻看向钱嬷嬷,“你亲自去办!将未动用的点心,尤其是‘同心’所供,全部撤到后厨旁边的小茶房,着人看管。已上桌的,分批次,找个妥当理由撤下,送到茶房。再速去请刘稳婆过来!要快,要隐秘!”

钱嬷嬷领命,匆匆去了。周典史又对赵重山、姜芷道:“既如此,二位也请一同前去。若查验无误,自然还二位清白。若真有差池……”他后半句没说,但意思明显。

“学生明白,谢周老爷,谢二位大人!”赵重山和姜芷行礼。

一行人移步后厨区域。小茶房已被清空,桌上很快摆满了从宴席上撤下的点心,其中大部分是“同心”所制的榆钱糕和槐花糕,还有一些周府自备的果子。钱嬷嬷领着两个心腹丫鬟,刘稳婆也被急忙请来。周司业、吴司业、周典史则坐在茶房外间的椅上等候结果,董师傅陪在一旁。

查验开始。姜芷先将自己带来的原料样本——面粉、糖、泡发的槐花(同类干花泡发)、以及特地保留的一小把挑拣好的榆钱——一一展示,表明原料纯净。然后,在钱嬷嬷、刘稳婆的注视下,她与赵重山一起,将撤下的点心,尤其是“同心”所供,一块块仔细检查、掰开、甚至捏碎。

气氛凝重。只有点心被掰开的轻微声响,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部分点心都无异样。榆钱糕碧绿清香,槐花糕甜润可口。刘稳婆用银签、甚至用自带的几样简单草药汁液测试,也未见毒物反应。

周典史的脸色稍霁。周夫人也松了口气。

然而,当检查到最后一碟、放在食盒最底层角落的两块槐花蜜豆糕时,赵重山的手指微微一顿。这两块糕点的外形、色泽与其他无异,但他拿起时,感觉底部似乎……比其他的略微潮软一点?不仔细感受,几乎无法察觉。

他看向姜芷。姜芷会意,接过其中一块,小心地掰开。

糕体内部,豆沙馅料中,赫然夹杂着一些极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结晶状粉末!若非仔细分辨,几乎会以为是糖霜或未化开的蜂蜜结晶!

“这是什么?”钱嬷嬷凑近一看,惊呼出声。

刘稳婆脸色一变,接过那块糕点,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凑到灯下细看,又闻了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又用银签测试,银签并未变黑,但她又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无色液体滴在粉末上,只见粉末迅速溶解,液体变成了淡淡的浑浊色。

“这……这不是寻常之物!”刘稳婆声音发颤,“老婆子虽不能断定具体是何毒,但这东西绝不该出现在点心里!而且,看这溶解的样子,恐怕……是慢性的,发作需要些时辰,但一旦发作,上吐下泻都是轻的!”

“哐当!”周夫人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周典史也猛地站起身,额头青筋直跳,又惊又怒:“毒……毒药?!竟然真有毒?!”

茶房外间的周司业和吴司业也闻声走了进来,看到那粉末,神色俱是凝重。

赵重山和姜芷心中冰凉一片,随即是滔天的怒火。果然!果然如此歹毒!若非他们机警,抢先一步,此刻毒发,人证物证(剩下的有毒点心)俱在,他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爷!夫人!”赵重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悲愤而清晰,“学生以性命担保,此毒绝非我夫妻所为!制作过程,内子全程紧盯,原料皆可查验!此毒粉末,明显是事后掺入,且只在最底层、最不易被察觉的两块之中!定是有人趁装盒或运送之机,偷偷下毒,意图栽赃陷害,一石二鸟,既害了贵府宾客,又毁了我夫妻生路!求老爷、夫人,二位大人明察!”

姜芷也跪在他身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落下,只是重重磕头。

周典史气得浑身发抖。在他的宴席上,用他请来的点心下毒,这简直是要他全家的命!是谁?如此狠毒?!

“查!给我彻查!”周典史怒吼,“今日经手这些点心的,所有下人,一个不许放过!还有,这装点心的食盒,经了谁的手?!”

钱嬷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装盒是奴婢和春杏、夏荷两个丫头一起装的,绝无旁人插手!从装盒到提来前厅,一直是春杏和夏荷轮流提着,奴婢在一旁看着,未曾离眼!到了前厅,交给管酒水的李管事,由他安排丫鬟上桌……”

“把春杏、夏荷、李管事,还有所有碰过这点心食盒的下人,全部带来!分开问话!”周典史厉声道,又对赵重山、姜芷道,“你们先起来。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赵重山和姜芷起身,退到一旁,心中稍定。至少,嫌疑暂时从他们身上转移了。接下来,就看周典史能问出什么了。

很快,几个相关下人被带到,跪了一地,个个面如土色,连呼冤枉。

分开讯问之下,口供基本一致:装盒过程无外人靠近。提送途中也无异常。前厅交接给李管事后,李管事因要招呼其他酒水,便将食盒暂时放在了靠近厅门口的一张备用小几上,吩咐一个叫小桂子的小厮看着,等丫鬟得空来取用。小桂子说,他当时肚子疼,跑去茅厕片刻,回来时食盒还在原处,他也没在意。

“小桂子!”周典史目光如刀,射向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你离开时,厅门口可有旁人?!”

小桂子吓得磕头如捣蒜:“老爷饶命!奴才……奴才实在憋不住……离开时,好像……好像看到孙掌柜在廊下跟人说话……奴才没敢多看,急着去了……”

“孙掌柜?哪个孙掌柜?”周典史一愣。

“就是……就是斜对面‘翰墨轩’的孙掌柜。”小桂子颤声道,“他好像……是来送一副裱好的画,说是老爷前几日定的……”

“翰墨轩……”周典史眼神一凝。文墨街的书画铺子?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让管家去定过一幅山水图装裱,但具体何时送来,他并未过问。

赵重山和姜芷心中却是豁然开朗!孙掌柜!果然是他!他竟亲自到了周府!那片刻的无人看管,足够他在点心上做手脚了!那细微的透明粉末,或许就是他操作时不慎遗落,被鞋底带到角落的碎屑来源!

“孙掌柜现在何处?!”周典史急问。

管家连忙回道:“孙掌柜送了画,收了尾款,说铺中还有事,宴席开始前就走了。”

走了?周典史脸色阴沉。看来,这孙掌柜嫌疑极大!但他一个书画铺子的掌柜,为何要下毒栽赃一个食铺?这说不通。除非……他背后还有人指使!

“去!立刻带人,去‘翰墨轩’,把那孙掌柜给我‘请’来!不,是‘抓’来!”周典史对身旁的心腹长随下令。

长随领命,带了几个健仆,匆匆而去。

周司业此时缓缓开口:“周典史,此事颇为蹊跷。一个书画铺掌柜,与食铺无冤无仇,何以行此歹毒之事?恐有内情。如今打草惊蛇,那孙掌柜若真是主谋或知情人,恐怕……”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明确:孙掌柜可能已经跑了,或者,会被人灭口。

周典史心中一凛。就在这时,派去抓人的长随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色难看:“老爷!不好了!‘翰墨轩’大门紧闭,小人叫门不开,强行撞开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孙掌柜和他铺中伙计,全都不见了!值钱的书画、银钱,也都不见了!像是……像是匆忙逃走了!”

“什么?!”周典史又惊又怒。人跑了?这更坐实了孙掌柜做贼心虚!

赵重山和姜芷的心也是一沉。孙掌柜跑了,线索似乎断了。但赵重山脑中念头飞转。孙掌柜背后之人,能让他不惜抛弃经营多年的铺子仓皇逃命,定然势力不小,且心狠手辣。孙掌柜此刻,是死是活,都难说。但孙掌柜经营“翰墨轩”多年,铺子里会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他看了一眼周司业和吴司业。两位老大人眉头紧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周老爷,”赵重山再次开口,“孙掌柜虽逃,但其铺中,或许留有线索。此人心怀叵测,陷害学生与内子事小,意图毒害贵府宾客、损毁贵府声誉事大。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恐日后还有祸患。学生恳请,允学生连夜查看‘翰墨轩’,或能找到些许证据,揪出幕后真凶!”

周典史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宴席被搅,下毒未遂,主犯在逃,若不查清,他无法向同僚交代,也无法安心。他看了一眼周司业和吴司业。

周司业微微颔首:“赵掌柜所言有理。既涉及下毒重案,孙掌柜又已逃逸,其铺宅理应搜查。周典史可派得力人手,与赵掌柜同去,仔细搜查,看看有无往来书信、账目异样或其他可疑之物。老夫与吴兄,也可做个见证。”

有了两位司业的话,周典史不再犹豫:“好!本官派王捕头带两名衙役,与你同去!钱嬷嬷,你安排人,将这里收拾干净,今日之事,严禁外传!前厅宴席……就说点心略有瑕疵,已撤下更换,让李管事好生安抚宾客!”

“是!”

赵重山和姜芷再次道谢。姜芷被安排暂留周府休息,由钱嬷嬷陪着。赵重山则与周典史派来的王捕头及两名衙役,在周司业、吴司业默许的目光下,匆匆赶往文墨街“翰墨轩”。

夜色已深,文墨街一片寂静,只有更梆声远远传来。“翰墨轩”大门虚掩,门锁已被撞坏。王捕头点燃灯笼,三人进入铺中。

铺内果然一片狼藉。货架上的书画少了许多,地上散落着一些不值钱的卷轴和杂物。柜台抽屉大开,里面空空如也。显然,孙掌柜是仓促间收拾了细软逃跑的。

“搜仔细点!看看有没有暗格、密室!”王捕头吩咐衙役。

赵重山也举着从周府借来的灯笼,仔细查看。他先看了柜台后面,又检查了墙壁、书架。孙掌柜能在这条街经营多年,铺子不大,但后面带个小院,有两间厢房,一间是孙掌柜自住,一间堆放杂物。

他们先搜了卧房。被褥凌乱,箱笼打开,值钱衣物已被带走,只剩下些旧衣破被。赵重山仔细摸索着床板、墙壁、地板,并未发现异常。

又来到堆放杂物的房间。里面堆满了裱画的材料、废纸、旧画框,灰尘蛛网遍布。衙役粗粗翻检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抱怨道:“这能有什么?估计早跑远了。”

赵重山却不死心。孙掌柜背后之人,能让他如此卖命又如此恐惧,两者之间必有联系。书信?契约?还是别的信物?孙掌柜逃跑匆忙,未必能全部销毁或带走。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一个半人高的、废弃的旧画缸上。缸里塞满了破损的画轴和泛黄的废纸。他走过去,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取出,仔细翻看。大多是些练笔的废稿、破损的仿画,毫无价值。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手指碰到缸底一块略不平整的木板。他心中一动,用力将木板掀起。

木板下,竟是一个浅坑!坑里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木匣!

“找到了!”赵重山低呼一声。

王捕头和衙役闻声围拢过来。赵重山小心地将木匣取出,打开油布。木匣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几封信,和一本薄薄的账册。

赵重山就着灯笼的光,快速浏览最上面一封信。信纸普通,字迹略显潦草,是孙掌柜的笔迹。但信的内容,却让他瞳孔骤缩!

这是一封写给“魏三爷”的信!信中提及“文墨街新开食铺‘同心’,生意红火,恐影响‘翰墨轩’及后续计划”,并暗示“已按吩咐,联络刘三,稍作敲打,然其背后似有刘通判关照,未竟全功”,最后写道“当另寻良机,务必使其无法立足,以全‘贵上’所托”……落款是数日前的日期。

魏三爷?是那个“快刀刘”背后的魏主事家的人?还是……指的就是魏主事本人?赵重山心头剧震。难道指使孙掌柜的,就是那个户部魏主事?可一个户部主事,为何要处心积虑对付他们一个小小的食铺?

他压下心中惊涛,又翻开那本账册。账册记录的不是书画买卖,而是一些古怪的收支条目,时间跨度数年。其中多次出现“魏三爷”或“魏府”字样,后面跟着银钱数目,有进有出,但明显支出远大于收入。还有一些条目,写着“打点某衙役”、“付刘三酬劳”、“购某物送某府”等。最近的一条,赫然写着:“支纹银五十两,付‘城南老鬼’,购‘逍遥散’二钱。”

逍遥散?!赵重山虽不知具体是何毒物,但听这名字,再联想那无色透明的粉末,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今日下在槐花糕里的毒药!孙掌柜竟然记录了购买毒药的账目!还指明了卖主是“城南老鬼”!

“王捕头,请看!”赵重山将信和账册递给王捕头。王捕头虽是粗人,但也认得字,一看之下,脸色大变。这牵扯到官员了!而且有明确的买毒记录!

“快!回去禀报周老爷和两位司业大人!”王捕头当机立断,将信和账册小心收好。

赵重山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孙掌柜信中说“以全‘贵上’所托”,这个“贵上”是谁?能让一个户部主事(魏三爷)为之效命,或者至少是参与其中?难道魏主事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

他再次仔细检查木匣,在匣子底部,又发现了一张对折的、似乎被遗忘的便笺。便笺纸质稍好,字迹也与孙掌柜不同,更显娟秀,像是女子笔迹,但只有寥寥数字,且无抬头落款:

“春日宴,桃李纷繁时,可使其‘香消玉殒’,切记干净。”

香消玉殒!这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刺入赵重山眼中。这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而且特意点明“春日宴”……难道,今日周府的宴席,只是其中一环?还有更大的阴谋?

这娟秀字迹的主人是谁?孙掌柜的“贵上”,难道是个女子?还是说,这字条,是“贵上”传递给孙掌柜的指令?

赵重山感到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正朝着他们笼罩而来。对手的狠毒与势力,远超他的想象。但今夜,他们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抓住了孙掌柜与魏主事(魏三爷)勾结的实证,找到了毒药来源的线索,还发现了这指向更深处黑手的、语焉不详却杀机毕露的字条。

他将那张便笺也小心收起,与王捕头等人,带着至关重要的木匣,趁着夜色,急速返回周府。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而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26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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