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倾在出宫记录中发现了一条有价值的信息,上面记载着小云子曾去过“风来和”——那是一家酒肆。既然他曾去过那里,墨倾倾便打算出宫前去查探一番,说不定真能遇见小云子。
傍晚时分,光线昏暗,皇宫侧门前,墨倾倾穿着一身明显不太合体的低级太监服饰,深埋着头,心跳不止。她早已让人用钱财买通了这个时辰当值的一名侍卫,约定趁换岗间隙放她混出去。
一切起初似乎都很顺利。墨倾倾压低帽檐,学着太监们惯常的谦卑姿态,缩着肩膀,一步步挪向那扇象征着自由的宫门。眼看门槛近在眼前,她甚至能感受到宫外街道传来的、带着烟火气的微风。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最后一步时,一个陌生而粗犷的声音陡然喝止:“站住!哪个宫的?腰牌呢?”
墨倾倾心猛地一沉,连忙从腰间掏出腰牌示意,正要迈步,却又被叫住:“你哪个宫的?怎么看着面生。”
这声质疑让她浑身一僵。她勉强抬起头,只见面前立着一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陌生侍卫,正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而她事先买通的那个侍卫,早已不见踪影。
糟了!是换岗时间有变,还是那人临时被调走了?无数猜测与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问你话呢!哑巴了?”那侍卫见她迟迟不答,语气更加严厉,上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刮过她过于清秀的脸庞和那双显然没做过粗活的手,“抬起头来!”
墨倾倾指尖冰凉,脑中急转,却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身份败露似乎已成定局……她仿佛已经听见自己被押回宫中、父皇震怒、所有追查真相的希望彻底破灭的声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宫门附近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凭什么克扣我们的份例!这冰敬银子你们也敢贪墨,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略显尖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高声嚷道,顿时吸引了所有守门侍卫的注意。
只见一个小太监正揪着一个内务府管事模样的太监的衣襟,脸红脖子粗地大声理论,情绪激动,甚至动起手来。
“反了你了!宫门重地,岂容你喧哗!”守门的侍卫队长脸色一沉,立即带人冲上前制止,“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混乱之中,再无人紧盯墨倾倾这个“小太监”。那吵架的小太监看似无意地一甩胳膊,正好撞向墨倾倾身旁的侍卫,彻底挡住了投向她的视线。
机会!
墨倾倾心脏狂跳,来不及细想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求生本能令她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猛地一低头,如游鱼般闪身挤出宫门,迅速融入外面熙攘的人流,消失不见。
宫门处的骚动很快被平息。那“闹事”的小太监被侍卫训斥几句,悻悻然低头认错,随即也被挥退。侍卫啐了一口:“晦气!”这才想起方才那个可疑的小太监,再回头寻找,却早已不见踪影。
“刚才那个……”他疑惑地蹙眉。
身旁另一个侍卫不确定地接话:“好像……刚才一乱就没注意,许是哪个急着出宫办差的小子,已经走了吧?”
虽觉有些不对劲,但人已不见,又无凭无据,加上方才一番搅扰,他只得作罢,低声嘟囔:“都打起精神来!仔细盘查!”
……
几乎就在墨倾倾溜出宫门的同一刻,不远处树影之下,一人默然收回目光,对身旁同伴低语:“七公主已出宫。”
同伴微一颔首,转身疾步离去,向皇帝禀报。
此时,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闻听暗卫首领低声禀报,笔尖蓦地一顿,朱砂在纸面上洇开一点殷红。
他面色一沉,合上奏折,语气中压着怒意:“胡闹!她身子还没好利索,宫里的是非还不够多吗?竟敢私自出宫!”
暗卫首领垂首默立。
皇帝揉了揉眉心,连日国事家事交织,早已令他疲惫不堪,此刻更觉心烦意乱。沉默片刻,他终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无奈中透出不容置疑的保护之意:“罢了。加派得力人手,给朕暗中护紧她,务必保她周全,不得有半点闪失!有任何动向,立即回报。”
“是!”暗卫首领领命,悄声退下。
……
几乎同一时间,仁义宫也收到了消息。
“什么?她出宫了?!”独孤云澈蓦地起身,面露惊愕,“就她一人?如何出去的?”
“据报,似是买通了守门侍卫,扮作太监。过程颇为惊险,但终究出去了。皇上的人已暗中跟上。”暗卫低声回禀。
独孤云澈心头骤然揪紧。宫外局势未明,刺客幕后之主尚未落网,她竟独自冒险出宫!万一……
他不敢再想。
“备衣,我要出宫。”他语气决然,不容置疑。
他必须立刻出宫,必须尽快以“小云子”的身份找到她。唯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护她周全。
月泽闻言虽面露不愿,但仍低头领命,匆匆下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