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盯着平板上那条热搜,手指在屏幕边缘轻轻摩挲。侯亮平站在一旁没说话,等他开口。
“这事儿来得快,但太糙了。”陈东终于说道,“名字都写出来了,图还没打码,像是生怕我们看不见。”
侯亮平皱眉:“你是说,他们故意让我们发现?”
“不是故意,是急了。”陈东把平板转过去,指着发布账号的主页,“三个小时前注册,零粉丝,第一条动态就是这个话题。背后有人推,但手法不干净,急着转移视线。”
他站起身,走到技术组隔间门口:“刚才那个信号溯源结果出来没有?”
技术人员抬头:“还在追,但初步判断,这条微博的转发主力和早上的舆论水军不是同一拨人。这批账号更分散,地域分布广,像是临时雇的民间力量。”
陈东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系统界面。玉简浮现在意识中,他默念【兑换金融轨迹还原术】。二十万积分瞬间清零,一段数据流涌入脑海。
他调出涉案企业近七十二小时的资金流向图,目光扫过十几条中转路径。多数资金最终消失在境外空壳公司,但有几笔异常——绕过常规通道,经由一家名为“恒远咨询”的二级代理平台,转入一个未登记的离岸账户。
“恒远咨询……”他低声重复一遍,随即在系统中输入名称,激活政商关系图谱功能。
画面一闪,刘新建的名字跳了出来,关联信息迅速展开:五十二岁,曾任赵立春秘书三年,退居二线后以顾问身份参与多家企业战略决策,名下无房产、无车辆,但实际控制十七家空壳公司,其中三家与“山水庄园”项目存在间接股权嵌套。
陈东眯起眼。
这个人他见过档案照片,戴金丝眼镜,笑得温和,像大学教授。可就是这么个“退休干部”,居然还握着资金调度的钥匙。
“查一下这家公司最近的物业租赁记录。”他对技术员说,“特别是京州郊区一带,找独立供电、独立网络的封闭空间。”
十分钟后,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恒远咨询于三天前在京州西郊工业园区租用了一处废弃变电站附属配电房,合同注明“用于托管服务器设备”,租金一次性付清,期限六个月。
“服务器?”侯亮平凑过来看,“那种地方连空调都没有,谁把服务器放那儿?”
“怕人查的才放那儿。”陈东站起身,“走,去看看。”
夜色降临时,一辆印着“电力检修”字样的厢式货车缓缓驶入工业园区。车顶加装了信号屏蔽装置,内部改装成临时指挥台。陈东坐在副驾,手里拿着一台微型探测仪。
“已经捕捉到高强度加密wi-Fi信号。”技术员调试耳机,“频率特殊,带双层跳频,跟丁义珍案发前使用的通信协议一致。”
陈东点头,戴上红外夜视镜,朝配电房方向望去。建筑低矮,外墙斑驳,唯一通风口位于西侧高处。他举起手持望远镜,调整焦距。
屋内灯光昏黄。金属桌上摊着几份文件,一台笔记本电脑亮着屏。一个人背对窗口坐着,身穿深灰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正低头看平板,时不时抬手翻页。
是刘新建。
两名男子站在角落,手里拿着打火机,正在焚烧一叠纸张。火光映在墙上,影子晃动。
“他在清理东西。”侯亮平压低声音,“要不要现在动手?”
“不行。”陈东摇头,“屋里没装摄像头,也没录音设备,贸然闯进去拿不到实证。而且这些人只是执行者,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在他脑子里。”
他收回望远镜,打开系统界面,消耗五万积分兑换【微型信号嗅探器】,又花十万积分换取【语音语义解析包】。两项功能加载完毕后,他下令将无人侦测车升空,贴近通风口布设监听装置。
半小时后,第一段音频传回。
刘新建的声音平稳,带着几分疲惫:“……账目全部转为离线操作,每天只上线十五分钟,用临时节点跳转。山水那边不能再走公账,所有支出改由海外信托代付。”
停顿片刻,他又说:“老领导最近情绪不太稳,电话里问了好几次进度。你告诉上面,年底前一定把窟窿补上。”
陈东眼神一凝。
“老领导”是谁,不言而喻。而“山水”二字再次出现,证明这个网络仍未切断。
“他还联系着上头。”侯亮平听完录音,声音有些紧,“这人不是残余势力,是活的枢纽。”
“所以不能动。”陈东合上设备,“我们现在抓他,等于砍断线头。可要是放着他不管,他反而会带我们找到更大的东西。”
“你是想顺着他挖上去?”
“不是我想,是他自己会动。”陈东翻开随身笔记本,写下三行字:
抓,则网断;
放,则线延;
暂监不捕,引蛇出洞。
他合上本子,对技术员说:“二十四小时轮班监视,任何进出人员都要记录。通讯信号持续追踪,一旦他上线,立刻备份数据。”
“万一他换地方呢?”
“不会。”陈东看着远处那栋黑黢黢的建筑,“这里隐蔽,有独立供电,还能物理隔绝监控。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据点。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依赖固定的避风港。”
侯亮平沉默了一会儿:“可他迟早会察觉异常。园区晚上从不来电检,突然出现检修车,太扎眼。”
“那就让他觉得正常。”陈东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联系园区管理处,明天安排一次‘例行线路排查’,把我们的车列进官方名单。”
电话接通,对方应下。陈东挂断,转向侯亮平:“你现在回去,别在这儿待太久。你的脸太熟,万一被认出来,整个局就穿了。”
“那你呢?”
“我留下。”陈东重新戴上耳机,监听频道已稳定接入,“头找到了,得有人盯着它喘气。”
凌晨两点十七分,配电房内的灯熄了。
刘新建走出门,左右张望后钻进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园区。
监听车内的显示屏上,GpS定位信号牢牢锁定目标车辆。
路线实时更新,显示其正向市区方向移动。
陈东摘下耳机,轻声说:“跟上去,保持五百米距离。
不要靠近,也不要丢。”
驾驶员点头,发动引擎。
车灯未亮,车辆悄然滑出停车点,融入夜色。
前方,那辆黑色轿车平稳前行,拐过第三个路口时,突然减速,靠边停下。
车门打开,刘新建下车,站在路边抽烟。
陈东抬手示意停车。
两车相隔约六百米,中间隔着一段荒芜的绿化带。
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刘新建抽了几口,忽然抬头,朝他们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东不动。
车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刘新建掐灭烟,重新上车。
车子再次启动,继续前行。
监听车缓缓跟进。
导航显示,目标正驶向市中心某高层写字楼。
陈东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敲击膝盖。
他知道,这一晚不会结束。
车子穿过两条主干道,最终停在一栋未亮灯的大楼后门。
刘新建下车,刷卡进入地下车库。
“那是哪家公司?”侯亮平问。
“铭达资本。”陈东回答,“表面做股权投资,实际是赵家多年的白手套中转站。”
他拿起对讲机:“A组留守园区,b组接手市区跟踪。记住,只盯不扰,有任何异常立即汇报。”
对讲机那头传来回应。
陈东收起设备,看向窗外。
雨开始下了。
细密的雨丝打在车窗上,划出歪斜的水痕。
城市灯火模糊成一片光晕。
他摸出手表,时间指向凌晨三点零八分。
“今天他会见谁?”侯亮平低声问。
“很快就知道了。”陈东盯着那栋漆黑的大楼,“他不会白白跑一趟。
这种时候进城,要么送消息,要么取指令。”
话音落下,大楼地下二层的一扇窗户亮起了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