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春风计划”，与其说是和风细雨，不如说是裹挟着资本寒流的狂暴飓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东夏北部市场。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北部各大修真城池的“天庭优选”店铺及合作商行门前，都挂起了醒目的、以灵光术放大数倍的促销横幅：
【庆贺北地商业联盟成立，天庭优选倾情回馈！】
【清心净悟丹（玄心悟道丹完美平替），原价xxx，惊爆价xxx！买一赠一！】
【活动期间，北地区域购物，灵网积分十倍返还！】
那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原本还在观望，或是出于对“传统”和“正宗”的支持而选择北地联盟产品的修士们，在看到那几乎只有玄丹宗售价三分之一，甚至还“买一送一”的价格牌时，所有的坚持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我的天！这价格是真的吗？比玄丹宗的便宜太多了！”
“买！必须买！这省下的灵石都够我再买一件法器了！”
“十倍积分！攒够了就能换那柄心仪已久的飞剑了！”
“还等什么？快去抢啊！晚了就没了！”
恐慌性抢购瞬间爆发。“天庭优选”的店铺前排起了长龙，人潮汹涌，若非有执法队维持秩序，几乎要发生踩踏事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仅仅一街之隔的、悬挂着“北地联盟”标识的玄丹宗店铺，却是门可罗雀，冷清得连伙计都在打瞌睡，掌柜的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的人山人海，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却连一句吆喝都喊不出口——价格差距太大了，任何吆喝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还仅仅是线下。在“周天星网”的北部区域板块，“天庭优选”的官方账号更是发起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各种精心剪辑的、对比强烈的留影片段被推送到每一个北部用户的“灵犀通”上：一边是“天庭”丹药那莹润的色泽、稳定的药效展示和用户（水军）的好评如潮；另一边，则是被刻意放大、打上“风险提示”的，关于玄丹宗丹药偶尔出现的色泽不均、或是某些陈年旧账中被翻出的、极个别服用后效果不佳的案例。
舆论的高地，被“天庭”用灵石和手段，牢牢占据。
玄丹宗，宗主大殿。
烈阳真人看着手中那份如同催命符般的每日销售报表，手臂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报表上的数字，刺眼得让他几乎要吐血。宗门核心产业“玄心悟道丹”的日销量，从前几日的尚有百余颗，暴跌至……零！是的，一颗都没卖出去！而仓库里，还堆积着如山岳般的原材料和成品丹药，每一天，都在吞噬着宗门本已捉襟见肘的流动资金。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烈阳真人猛地将报表摔在地上，咆哮声响彻大殿，“李英俊小儿！安敢如此！！这是要逼死我玄丹宗啊！”
下方，几位长老也是面如死灰。
“宗主，我们的价格……真的降不得啊！”掌管财务的长老哭丧着脸，“即便降到和‘天庭’一样的售价，我们也是在亏本！我们的炼丹成本远高于他们，他们那是倾销，是亏本在卖！我们跟不起啊！”
“跟不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另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吼道。
“不跟？不跟现在就要毁！”财务长老反驳，“库房里的灵石，最多还能支撑宗门日常开销两个月！两个月后，别说炼丹，连弟子们的月例都发不出了！”
绝望的气氛在大殿内蔓延。他们此刻才真正体会到，那名为“资本”的力量，是何等的冷酷与残忍。它不与你比拼道法神通，不与你争论传承正统，它只是用最简单、最粗暴的灵石，堆砌起一道你无法逾越的价格鸿沟，然后静静地看着你在鸿沟的另一边流血、窒息。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脸上满是惊慌：“宗主！不好了！王长老、李长老他们……他们带着门下核心弟子，还有……还有那三座最好的丹炉，投……投奔‘天庭’去了！他们说……说良禽择木而栖！”
“什么？！”烈阳真人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几步，撞在身后的宗主宝座上，才勉强站稳。他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众长老惊呼着上前搀扶。
“完了……全完了……”烈阳真人眼神涣散，喃喃自语。核心长老叛逃，带走了宗门最宝贵的丹炉和熟练的丹师，这简直是雪上加霜，致命一击！
而与此同时，北地联盟的其他成员日子同样不好过。他们本就规模不大，特色单一，在“天庭”针对性的价格打压和舆论攻势下，他们的产品迅速失去了市场。法器卖不出去，符箓无人问津，灵植烂在地里……联盟成立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现实的寒冬却已将他们冻得瑟瑟发抖。
联盟内部，开始出现了裂痕。抱怨、指责、互相推诿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偷偷联系“天庭”的商务代表，试探着能否“迷途知返”，加入“天庭优选”体系，哪怕条件苛刻一些，也总比坐着等死强。
北地的商业版图上，“天庭”的淡金色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侵蚀、覆盖，而代表北地联盟的区域，则如同被暴风雪肆虐过的原野，一片凋零死寂。
云川城，“天庭”总部。
李英俊听着南宫婉儿关于北地局势的每日简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嗯，和我们预估的差不多。玄丹宗现金流快断了吧？内部开始分裂了？”他懒洋洋地修剪着指甲，“告诉下面，对那些主动来投诚的北地联盟成员，可以接触，但条件要卡得比正常加入‘优选’更严一点。得让他们知道，反抗是有代价的。”
“至于玄丹宗……”李英俊放下指甲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再给他们加把火。让我们的‘飞剑速递’，‘不小心’把他们试图秘密运往南方变卖库存丹药的车队给截了，理由嘛……就说怀疑他们运输违禁品，需要扣留检查几天。等检查完了，估计他们的资金链也彻底断了。”
南宫婉儿点头记下，补充道：“另外，我们在北地的几个合作宗门报告，当地一些散修和小家族，因为北地联盟的崩溃，开始出现资源短缺的情况，希望我们能加大基础物资的供应。”
“这是好事啊！”李英俊笑了起来，“雪中送炭，才能让人铭记于心。加大供应，价格可以再优惠点，就用我们倾销的价格卖。我们要让北地的修士都看清楚，跟着谁，才有肉吃，有汤喝。”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北方那片在星网地图上正迅速被金色覆盖的区域，仿佛看到了烈阳真人那绝望而愤怒的脸。
“资本的洪流，一旦决堤，便无可阻挡。”李英俊轻声自语，“要么顺流而下，要么……被碾得粉身碎骨。烈阳道友，你，会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