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接到刘备召他去襄阳的传令时，正趴在地上给儿子当马骑。小张继八个月大，已经会爬会坐，最喜欢的就是骑在爹背上“驾驾驾”。
“大哥叫俺？”张飞从儿子胯下钻出来，拍掉身上的灰，“啥事这么急？”
信使递上诸葛亮亲笔信：“孔明军师有要事相商，关乎荆襄大局，请将军速来。”
张飞不敢怠慢，把当阳事务托付给马谡和陈沅，带着内燃机模型和一堆图纸，骑马直奔襄阳。临行前，小张继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哇哇大哭。
“乖，爹去去就回。”张飞心都揪起来，最后还是陈沅硬把孩子抱开。
一路快马加鞭，半日便到襄阳。进城时，张飞明显感觉气氛不同——街上士兵巡逻更频密，城防明显加强，连城门都新包了铁皮。
“三弟来了！”刘备亲自在府门迎接，身后站着诸葛亮、关羽、赵云等人。几个月不见，刘备两鬓多了些白发，但精神矍铄。
“大哥！”张飞翻身下马，正要行礼，被刘备一把扶住。
“自家人，不必多礼。”刘备打量他，笑道，“听说你在当阳又当太守又当爹，还搞出不少新玩意儿？”
“嘿嘿，瞎折腾。”张飞挠头。
诸葛亮摇着羽扇，微笑：“翼德过谦了。你在当阳所为，亮皆有所闻。电报传讯，混凝土筑城，蒸汽行船……此皆经世致用之学。”
众人进府议事。张飞这才知道，刘备召他来的真正原因：曹操在许都称魏公，加九锡，距称帝仅一步之遥。而江东孙权也在整军备战，似有北上之意。
“三弟，”刘备神色凝重，“曹操势大，孙权叵测。我军虽据荆州，但四面受敌。军师说，破局之机，或在‘技术’二字。”
诸葛亮接口：“亮观天下之势，曹魏据中原，地广人众；东吴拥江表，水军精良。我军欲与之抗衡，需另辟蹊径。翼德在当阳所研种种，或可成我荆州‘奇兵’。”
张飞听得心潮澎湃：“军师需要啥？俺全力配合！”
“亮欲知三件事。”诸葛亮竖起三根手指，“其一，电报能否遍及荆襄各城？其二，新式战船几时可成规模？其三……听闻三弟在研‘内燃之机’，威力几何？”
张飞立刻让人抬上带来的模型和图纸，开始“科学汇报”。
他先演示电报：襄阳和当阳之间已经架通线路，他当场发报，一刻钟后收到当阳回电——“已收悉，当阳安好，夫人公子安好”。
刘备看着那张写着字的纸条，惊讶不已：“四百里之遥，瞬息即至？此真神术也！”
“不是神术，是科学。”张飞得意地纠正，“等线路铺遍荆州，曹军一动，咱们立刻知道！”
接着是战船图纸。张飞展示从江东换来的楼船图，以及当阳改进的蒸汽明轮设计：“现在已下水三艘，每艘载兵二百，日行三百里。等船厂扩建，一年可造二十艘。”
关羽抚髯道：“若有此船队，汉江可固。”
最后是重头戏——内燃机。张飞让人抬上那个西瓜大的模型，现场点火演示。
“突突突……噗！”
机器转起来，声音还是像放屁，但这次连续转了半刻钟才停。诸葛亮仔细观察，眼中精光闪烁：“此物不用烧水，直接烧油……若放大百倍，可能驱动战车？”
“理论上能！”张飞激动，“但现在还不行。零件精度不够，汽油提炼也难……”
“汽油？”诸葛亮抓住关键词，“可是从石油中所得？”
“对！葛道长正在研究分馏法，但产量太低。”
诸葛亮沉思片刻，忽然问：“翼德可知，荆南零陵郡有‘火油井’，天然喷涌，百姓取之燃灯？”
张飞眼睛瞪圆：“真的？！产量如何？”
“据报，日产数百斤。”诸葛亮微笑，“亮已派人探查，若属实，可解燃料之困。”
张飞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那还等啥！俺这就去零陵！”
“莫急。”刘备按住他，“零陵现在是刘度管辖，此人表面归顺，实则观望。需谨慎行事。”
“大哥放心，俺有办法！”张飞拍胸脯，“技术换资源！俺帮他们改良农具，修水利，他们给俺火油！”
刘备看向诸葛亮，后者点头：“此计可行。但翼德需带足人手，零陵多山，民风彪悍。”
事情就这么定下。张飞在襄阳住了三天，白天和诸葛亮讨论技术，晚上被刘备拉着喝酒叙旧。关羽、赵云也常来，听张飞讲当阳的新鲜事，听得津津有味。
第三天晚上，诸葛亮单独找来张飞，屏退左右。
“翼德，亮有一事相托。”
“军师请讲。”
诸葛亮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此乃亮多年心血所着《工器新编》，收录机关、器械、营造之法百二十种。其中有些……或与翼德所研相通。”
张飞接过，翻看几页，越看越惊——里面不仅有杠杆滑轮等基础机械，还有类似齿轮传动、水力鼓风等进阶技术，甚至提到了“以磁石指方向”、“以琉璃聚日光”等超前想法。
“军师，您也懂这些？！”
“略知一二。”诸葛亮微笑，“为政者，需通百工。只是亮杂务缠身，无暇深研。今见翼德有成，故以此相赠，望能助你。”
张飞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一直以为诸葛亮就是个摇扇子的谋士，没想到……
“军师，您放心！俺一定好好研究！”
“还有一事。”诸葛亮神色严肃，“曹操在许都广招工匠，其技术追赶之速，令人心惊。亮已派细作探知，他们不仅在仿制电报、火药，还在研一种‘连发弩车’，一弩十箭，威力惊人。”
张飞心头一凛：“那咱们……”
“需加快步伐。”诸葛亮目光深邃，“亮已说动主公，拨黄金五万两，专供技术研发。当阳可为‘荆州工造总司’，统筹全州工匠，资源优先供应。”
这是天大的支持！张飞激动得手都在抖：“谢军师！谢大哥！”
“莫谢，此乃为国为民。”诸葛亮拍拍他肩膀，“只是……技术研发，耗资巨大。亮有一计，或可开源。”
“啥计？”
“以技养技。”诸葛亮缓缓道，“当阳所产摇篮、水车、改良农具，皆可销往各地，尤其……曹操治下。”
张飞一愣：“卖给曹操？”
“对。曹操重实用，只要东西好，他定会买。”诸葛亮眼中闪着智慧的光，“咱们赚他的钱，养咱们的兵，研咱们的技术。待时机成熟……”
“一举反超！”张飞接话。
两人相视而笑。
带着诸葛亮的赠书和刘备的支持，张飞满载而归。回当阳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新计划：扩建工坊、招揽工匠、勘探零陵火油……
刚进当阳城，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突突”声。循声望去，只见工坊区浓烟滚滚（其实是蒸汽），一群人围在那儿。
“将军回来了！”有人看见他，欢呼起来。
张飞挤进人群，看到一幕让他目瞪口呆的景象：一台有半人高的内燃机正在运转，声音比之前沉稳得多，带动着一个大磨盘在磨麦子！
“这……这是谁造的？！”他问。
黄巧手兴奋地跑过来：“将军，是司马昭！他按您留下的图纸，放大改造，加了冷却装置和多点进气，现在能连续运转一个时辰了！”
司马昭从机器后面钻出来，满脸油污，眼睛却亮得吓人：“将军！成了！虽然还是烧的煤油，但功率足够了！您看这磨盘，以前要两头驴拉，现在这台机器就能带动！”
张飞围着机器转了三圈，越看越激动。虽然还是粗糙，但这已经是划时代的突破！
“好小子！有你的！”他重重拍司马昭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工造司副管事了！月俸……翻倍！”
“谢将军！”司马昭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当晚，张飞在太守府设宴庆祝。陈沅抱着小张继出席，小家伙已经会咿咿呀呀，看见爹就伸手要抱。
“儿子，看爹给你带啥了。”张飞掏出一个精巧的小木马——是赵云亲手雕的，栩栩如生。
小张继抱着木马不撒手，口水滴了满马背。
宴席上，张飞宣布了诸葛亮的支持和刘备的决策。全场沸腾。
“从明天起，咱们要大干一场！”张飞举杯，“第一，扩建工坊，招五百工匠！第二，勘探零陵火油，建炼油厂！第三，造更大的内燃机，要能驱动战车！”
众人轰然应诺。
酒过三巡，张飞拉着司马昭到一边：“司马昭，俺问你个事——你为啥这么拼命帮俺？你是司马家的人，按理说……”
司马昭沉默片刻，低声道：“将军，晚辈幼时好读书，尤喜《墨子》、《考工记》。但在许都，人人只读经学，求功名，视工匠为贱业。家父常斥晚辈‘不务正业’。”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光：“来到当阳，晚辈才知，原来技术可以救国，可以利民。将军不以晚辈出身见疑，委以重任……此恩，晚辈铭记于心。”
张飞看着他，忽然想起年轻的自己——那个只知打架斗狠的莽夫，在遇到大哥和军师后，才找到人生方向。
“好好干。”他拍拍司马昭肩膀，“在当阳，有本事就上，不问出身。”
“是！”
宴会散后，张飞抱着熟睡的儿子，和陈沅在院里散步。月光如水，洒在当阳的城墙上。
“媳妇儿，你说咱们能成吗？”张飞轻声问。
“能。”陈沅靠在他肩上，“因为将军做的，是顺应天道的事。”
“天道？”
“嗯。”陈沅望向星空，“让百姓吃饱穿暖，让孩子有学可上，让技术造福于人……这便是天道。”
张飞搂紧妻儿，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是的，这才是他折腾这么多年的意义。
不是为了称王称霸。
是为了让像继儿这样的孩子，能活在更好的世界。
远处，工坊的灯火还亮着。
内燃机的“突突”声隐约传来。
那声音，像是新时代的序曲。
而序曲之后，将是雷霆万钧的乐章。
张飞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都，曹操正对着最新情报发怒。
“张飞得诸葛亮全力支持？刘备拨黄金五万两？!”
郭嘉咳嗽着说：“丞相，孙刘技术联盟已成，若任其发展，恐……”
“孤知道！”曹操烦躁地踱步，“传令将作监：三个月内，必须造出能用的内燃机！不惜代价！”
“还有，”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派人去零陵……若火油井真那么重要，就让它……消失。”
暗流，在夜色中涌动。
而当阳的灯火，依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