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亲临战场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湖面，在新野军民心中激起滔天巨浪。绝望在蔓延，但也有人被激发出最后的血性。
县衙内，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四人围坐，烛火在张飞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这个穿越而来的莽汉，此刻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草图，嘴里念念有词。
“俺算了算，曹军二十万，就算一半是辅兵，能战的也有十万。咱们呢？算上能拿得动武器的百姓，撑死八千。”张飞抬起头，咧嘴一笑，“十比一，优势在咱们！”
关羽抚髯的手顿了顿：“三弟，你这是……”
“反讽！俺这是反讽！”张飞扔下树枝，“但十比一又怎样？长平之战，白起围赵括，那也是十比一！巨鹿之战，项羽破章邯，那也是十比一！淝水之战……”
诸葛亮轻咳一声：“翼德将军，这些战例……似乎还未发生。”
张飞一滞：“呃……反正就是以少胜多的例子很多！咱们也能！”
刘备苦笑：“三弟豪气干云，为兄钦佩。但现实是，新野城墙已破多处，箭矢将尽，将士疲惫。曹操大军明日攻城，如何能挡？”
“所以不能让他明天攻城！”张飞眼睛放光，“俺的法子就是——今晚，给他送份‘大礼’！”
诸葛亮摇扇：“亮愿闻其详。”
张飞压低声音：“曹操不是说要在县衙宴请大哥和军师吗？那咱们就把县衙……变成一个大陷阱！”
他展开一张潦草的图纸：“看，县衙地下，俺早就让王铁头带人挖了密道，本来是准备危急时刻突围用的。现在，咱们在里面埋火药——虽然不多了，但加上硫磺、石灰、辣椒粉，够他喝一壶的！”
“然后呢？”关羽问。
“然后，咱们今晚派人去曹营，假装投降献城，说愿献县衙为曹操行辕。”张飞嘿嘿一笑，“曹操多疑，肯定不会全信，但一定会派人来探查。咱们让他们看到‘精心准备’的县衙——酒宴摆好，灯火通明，但其实到处都是机关！”
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翼德将军是想……刺杀曹操？”
“刺杀不了。”张飞摇头，“曹操身边护卫森严，就算进了县衙也近不了身。但咱们可以吓他！等他和重要将领进入县衙，咱们引爆地下火药，虽然炸不死，但能制造混乱，撒石灰辣椒粉，让他们睁不开眼！”
“趁乱呢？”
“趁乱，咱们从密道杀出，专挑穿得好的将领砍！不求杀多少，只求制造恐慌，让曹操觉得新野还有余力，不敢贸然强攻。”张飞越说越兴奋，“只要拖过明天，后天……说不定就有转机！”
刘备沉思：“三弟，此计太过凶险。若失败……”
“大哥，不凶险怎么能行？”张飞握住刘备的手，“咱们已经被逼到墙角了，要么等死，要么拼一把！俺选拼一把！”
关羽长身而起：“某与三弟同去。”
“二哥你不行。”张飞摇头，“你得在城头坐镇，万一计策失败，曹军攻城，还得靠你指挥防御。这事，得俺这个‘粗人’去干。”
诸葛亮摇扇沉吟良久，终于开口：“翼德将军此计，虽险，却有一线生机。但需配合另一计策。”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亮近日观察天象所得。今夜子时后，将有东南风起，持续三日。若能在曹营引发大火，借风势蔓延……”
“火攻！”张飞一拍大腿，“和县衙爆炸同时进行！双管齐下！”
“正是。”诸葛亮点头，“但曹军经前番教训，必防火攻。需用特殊之法。”
“啥特殊之法？”
“猛火油已尽，然城中尚有大量菜油、桐油。亮有一法，可将油装入薄陶罐，罐口塞以浸油布条，点燃后投出，落地即碎，火势蔓延。”诸葛亮道，“再混以硫磺、硝石粉末，增加威力。”
张飞眼睛越来越亮：“还有俺之前做的‘热气升空灯’！点上火放上天，曹军还以为是啥新妖术，肯定乱！”
四人商议至深夜，一套完整的“欢迎曹操套餐”逐渐成形。
与此同时，曹军大营却是一片欢腾。曹操的到来，让连日受挫的士气重新振作。中军大帐内，曹操设宴款待众将。
“诸卿辛苦了。”曹操举杯，“新野小城，竟阻我大军半月，那张飞……确实有趣。”
程昱拱手：“丞相，张飞所用皆为奇技淫巧，实不足惧。明日大军攻城，必一鼓而下。”
“哦？”曹操放下酒杯，“仲德似乎很有把握？”
“新野城墙已破，守军疲惫，箭矢将尽。”程昱分析，“今日我军猛攻，彼等已是强弩之末。明日丞相亲临督战，三军用命，半日可破。”
夏侯惇起身：“末将愿为先锋，明日必擒刘备、诸葛亮、张飞献于帐下！”
曹操大笑：“好！元让豪气！不过……那张飞，我要活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我闻张飞近来多智，与前判若两人。此等人才，若能为我所用……比十个新野更有价值。”
郭嘉咳嗽两声，微笑道：“丞相爱才之心，天下皆知。然张飞性烈，恐难驯服。”
“那就先打断他的脊梁，再给他接上。”曹操语气平淡，却让帐中温度骤降，“明日破城后，将张飞单独关押，我要亲自见他。”
“诺！”
宴席散后，曹操独留程昱、郭嘉。
“奉孝，你以为新野还能守几日？”曹操问。
郭嘉沉吟：“若按常理，明日必破。然张飞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嘉观今夜新野城内灯火通明，似有异动。”
程昱点头：“昱亦有此感。张飞连遭挫败，却毫无颓势，今夜更在城头饮酒高歌，其中必有蹊跷。”
“饮酒高歌？”曹操来了兴趣，“唱什么？”
“词句粗鄙，大约是……‘曹操老儿来得巧，请你吃个大鞭炮’之类。”程昱面色古怪。
曹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这张翼德，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我什么‘大鞭炮’！”
郭嘉却皱眉：“丞相，张飞虽粗鄙，却非无智。前番蒸汽迷雾、幻术火焰，皆出人意料。今夜如此张扬，恐是诱敌之计。”
“奉孝以为该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郭嘉眼中闪过锐光，“他可诱敌，我可反诱。明日攻城，先派疑兵试探，主力按兵不动。待其陷阱尽出，再雷霆一击。”
曹操点头：“善。就依奉孝。元让！”
“末将在！”夏侯惇应声入帐。
“明日攻城计划变更。你率五千兵马，佯攻北门。李典、乐攻东、西二门。主力按兵不动，待我号令。”
“诺！”
曹操望向新野方向，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神深邃难测：“张翼德，明日，便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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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新野城头。
张飞果然在喝酒唱歌，不过不是一个人。他组织了全城还能动弹的士兵，在城头举办“誓师大会”。
“弟兄们！”张飞举着酒碗，站在垛口上，“明天，曹操那老小子就要来了！怕不怕？”
“不怕！”声音参差不齐。
“大声点！怕不怕？”
“不怕！！！”这次整齐了。
“好！”张飞一饮而尽，“俺告诉你们，曹操没啥了不起！他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挨了刀一样会死！咱们守了新野半个月，杀了多少曹兵？咱们赚了！”
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火光。
“明天，咱们可能都会死。”张飞声音低沉下来，“但死也得死得像个爷们！让曹操记住，新野的汉子，没有孬种！让后世提起新野，都得竖大拇指：看，那就是挡住曹操二十万大军半个月的地方！”
“与新野共存亡！”有人喊。
“与将军共存亡！”更多人喊。
张飞鼻子一酸，赶紧仰头喝酒掩饰。这些士兵，很多他连名字都不知道，明天却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喝完这碗酒，该干嘛干嘛去！”他抹抹嘴，“工匠继续赶工，妇女烧水做饭，弟兄们……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人群散去后，张飞独自留在城头。诸葛亮悄然走来。
“翼德将军，都准备好了。”诸葛亮轻声道，“密道内埋了最后三桶火药，混合硫磺石灰。热气升空灯做了五十个，油罐两百个。赴‘降’的使者……选了三个死士。”
张飞沉默片刻：“军师，你说咱们能成功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诸葛亮望向夜空，“但亮相信，将军所为，已超出所有人预料。纵使明日城破，青史之中，新野之战必是浓墨重彩一笔。”
“青史……”张飞苦笑，“俺不在乎青史，俺只想弟兄们能多活几个。”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军师，俺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将军请讲。”
“你……信不信有神仙？或者……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突然开窍，懂了很多原本不懂的东西？”张飞小心翼翼地问。
诸葛亮转头看他，羽扇轻摇：“亮信天命，亦信人事。至于将军所说……《庄子》有云，北冥有鱼，化而为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蜕变之事，世间固有。”
张飞松了口气——军师似乎没怀疑他是穿越者。
“其实俺以前真是个大老粗。”他自嘲道，“杀猪宰羊，喝酒打架。可自打长坂坡醒来后，突然脑子里多了好多东西……就像有人往俺脑袋里灌东西似的。”
“或为天授。”诸葛亮微笑，“昔高祖斩白蛇，光武得赤符，皆非常理可解。将军既得此机缘，当善用之。”
张飞重重点头：“俺会的。就算明天死了，俺也要让曹操记住，这世上有个叫张飞的，不好惹！”
子时三刻，东南风起。
新野城头，五十盏热气升空灯同时点燃。薄纸做的灯罩被热气充盈，缓缓升空，在夜空中如同一串串明亮的星星。
曹军大营顿时骚动。
“那是什么？！”
“妖术！又是张飞的妖术！”
“快报丞相！”
曹操披衣出帐，看着空中飘来的“星星”，眉头紧皱：“此乃何物？”
郭嘉仔细观察：“似是孔明灯，然如此之多……恐有蹊跷。”
话音未落，那些“星星”突然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坠落。但在坠落过程中，灯体碎裂，里面的粉末洒落——是石灰粉和彩色染料。
“保护丞相！”许褚立即挡在曹操身前。
粉末飘洒，虽然无毒，但迷了眼睛，染了衣甲。曹军营中一片混乱。
“雕虫小技。”曹操掸去衣上粉末，“张飞就想用这个阻我大军？”
但下一刻，新野城头战鼓擂响，城门大开！
一队约百人的骑兵冲出，直扑曹营！
“敌袭！”哨兵大喊。
曹军急忙迎战。但那队骑兵并不接战，冲到营前百步便停下，将手中的罐子奋力投出。
罐子落地碎裂，里面流出黑色液体——是桐油。
“火攻！快灭火！”
曹军早有防备，立即用沙土覆盖。但罐子太多，一些油流到帐篷上，被随后射来的火箭点燃。
火势不大，很快被扑灭。但那队骑兵已经撤回城中，城门紧闭。
曹操脸色阴沉：“张飞这是在戏耍于我？”
郭嘉却道：“丞相，此乃疲兵之计，兼试探我军防备。真正杀招，恐在后面。”
“传令：全军戒备，防敌夜袭。但有异动，格杀勿论！”
然而后半夜，新野城再无动静。只有城头灯火通明，隐约传来歌声——张飞居然真的在开“演唱会”。
曹军将士一夜无眠，疲惫不堪。而新野守军，除了必要的警戒，大多在抓紧时间休息。
张飞靠在城楼里，闭目养神。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大型心理战术【虚张声势】，成功拖延曹军进攻十二时辰。”
“获得奖励：【绝境爆发药剂】成品x3（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特别提示：药剂效果持续一个时辰，使用后虚弱三日。请谨慎使用。”
张飞意念一动，手中多了三个小瓷瓶。瓶身冰凉，里面是淡红色的液体。
“这就是绝境爆发药？”他喃喃自语，“希望用不上……”
天色渐亮。
新野的最后一战，即将开始。
而曹操不知道的是，张飞为他准备的“惊喜”，远不止夜里的那些小把戏。真正的“大礼”，还在后面。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新野残破的城墙上时，张飞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曹操老儿，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俺请你吃‘最后的早餐’！”
他咧嘴笑了，笑容中，有决绝，有疯狂，也有这个穿越者独有的、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狡黠。
新野城，还能创造奇迹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今天，他会让所有人记住，一个叫张飞的屠夫，如何在三国时代的战场上，用现代人的脑洞和金手指，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无论这传奇的结局，是辉煌，还是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