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莹站在漕帮总舵的大堂中央。
血腥味和尸体倒地的闷响，混杂成一种奇异的交响乐，冲击着她的感官。
她看着那些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漕帮帮众，心中没有任何怜悯。
之前她就不止一次看到这群家伙把一些漂亮的女人送进青楼。
林渊离去前的话语，依旧在耳边回响。
“这些人，交给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奔腾的雷霆之力，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
“你们的帮主死了。”她的声音清冷，回荡在死寂的大堂里，“从现在起，漕帮，听我的。”
无人敢应声，也无人敢抬头。
朱婉莹眉头微蹙，她不喜欢这种死气沉沉的服从。她需要的，不是一群被吓破了胆的绵羊。
“抬起头来。”
跪着的人群一阵骚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接触到她冰冷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你们手上沾了多少血。”
朱婉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从今天起，姑苏城内，有我的规矩。”
她顿了顿，继续道：“欺凌弱小者，死。奸淫掳掠者，死。草菅人命者，死。”
“你们可以继续做你们的生意，但谁要是踩了线，我不介意让这地上的尸体，再多几具。”
说完，她将目光锁定在人群中一个看起来较为精明的中年人身上。那是之前向陈四海汇报情况的那个瘦子。
“你叫什么名字？”
那瘦子浑身一颤，连忙磕头道：“回……回大人的话，小的叫李三。”
“很好，李三。”朱婉莹走到他面前，“从现在起，你负责整合漕帮。天亮之前，我要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条船，以及，城里还有哪些不长眼的家伙，在趁乱生事。”
李三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考验，也是机会。他咬了咬牙，大声道：“是！大人放心，天亮之前，小的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婉莹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提着剑，走出了这间血腥的大堂。
门外的夜风吹来，带着凉意，吹散了她身上的一些血腥气。
她抬头看着那轮悬在天际的弯月，只觉得心中一片空明。
林渊为她指明了方向，也给了她力量。
而这条路，要靠她自己走下去。
她提步，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要去铁剑门，王铁山那边，也该去下一道命令了。
与此同时，林渊的身影出现在城中另一处。
那是一座奢华的宅邸，门前挂着“孙府”的牌匾。
孙家，姑苏城最大的盐商，富甲一方，与官府关系盘根错节。
潜龙渊开启前，他们是城中最风光的人物之一。
此刻，孙府内却是一片混乱。
几十名手持兵刃的武者，正在府内肆意烧杀抢掠。
孙家的家丁护院早已被屠戮一空，府内的女眷发出凄厉的尖叫，随即又被惨笑声淹没。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大汉，他一脚踹开宝库的大门，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发出了贪婪的狂笑。
“哈哈哈！发财了！兄弟们，把能带走的都带走！”
这伙人，是流窜到姑苏城的一伙马贼，趁着城中大乱，盯上了孙家这块肥肉。
林渊站在孙府最高的屋脊上，神情淡漠地看着下方这幕人间惨剧。
他没有立刻出手。
他在等。
神念散开，笼罩了整座孙府，府内每一个人的生死，每一次呼吸，都在他的感知之中。
很快，他在一处柴房的夹墙里，感应到了几道微弱的呼吸声。是孙家的家主孙德胜，和他仅存的几名家人。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伙马贼将宝库搜刮一空，正准备放一把火，毁尸灭迹。
就在那独眼龙大汉举起火把的瞬间，林渊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片飘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独眼龙的身后。
独眼龙似有所觉，猛地回头。
他只看到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下一刻，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林渊的手掌按在他的天灵盖上，庞大的神魂之力涌出，并未杀他，而是直接侵入了他的识海。
搜魂。
他要的，不仅仅是杀戮，更是情报。
几个呼吸之后，林渊收回手掌，独眼龙的身体软软倒地，七窍流血，已然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从这马贼头子的记忆中，林渊看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这姑苏城里，藏匿的牛鬼蛇神，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除了这些烧杀抢掠的匪徒，还有几个来自魔道宗门的弟子，行事更加隐秘，也更加残忍。
他们将这座城，当成了一个试炼和猎食的场所。
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一挥手，一道无形的劲气扫过。
院子里，那几十名正在狂欢的马贼，动作瞬间凝固，随即，他们的脖子上，同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噗通！噗通！”
人头滚落一地，鲜血染红了整个庭院。
做完这一切，林渊转身，走向那间柴房。
他推开门，在孙德胜等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掌拍碎了那面夹墙。
“出来。”
孙德胜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如同杀神般的少年，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你……你是谁……”
“救你的人。”林渊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杀了他们，保住了你的家产和性命。作为回报，孙家，以后为我做事。”
孙德胜愣住了。
他看着满院的尸体，又看了看这个少年，脑中飞速运转。
他是个商人，最懂权衡利弊。孙家已经完了，是这个少年给了他一个翻盘的机会。
他没有选择。
“晚辈……晚辈孙德胜，谢前辈救命之恩！从今往后，孙家愿为前辈马首是瞻！”孙德胜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林渊没有扶他。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你的钱和人脉，把姑苏城里所有关于今晚杀戮的痕迹，都抹干净。
官府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二，我要城里所有趁火打劫，或是行踪诡秘的外来武者的名单和位置。天亮之前，送到临江小院。”
“晚辈明白！”孙德胜再次磕头，没有丝毫犹豫。
林渊不再多言，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孙德胜跪在地上，许久才敢抬起头。他看着狼藉的家园，眼中却没有悲伤，反而燃烧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兴奋与野心。
他知道，姑苏城的天，真的变了。而他孙家，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
一夜之间，姑苏城暗流汹涌。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这座古老的城池时，百姓们惊奇地发现，持续了数日的恐慌气氛，似乎消散了许多。
街面上，出现了大批手持刀棍的汉子，他们分片巡逻，驱散游民，维持秩序。
这些人，有的是漕帮的船工，有的是铁剑门的弟子，往日里或许还会为了地盘争斗，此刻却井然有序，仿佛受着统一的指挥。
城中几处发生过血案的地点，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官府贴出告示，声称流窜的匪徒已被尽数剿灭，安抚民心。
临江小院。
朱婉莹一夜未睡，她站在院中，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剑身上的血迹早已擦净，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已经沁入了她的骨子里。
她的身后，李三和王铁山躬身而立，正在向她汇报着整合的成果。
“禀公主，漕帮上下三百七十名弟兄，已全数听从号令。铁剑门及依附的七家武馆，共计两百一十人，也已整编完毕。”
朱婉莹点了点头，看向孙德胜派人送来的那份厚厚的卷宗。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个个名字，以及他们在城中的落脚点。
这些人，都是林渊口中，需要被清理的“首尾”。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
林渊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没有任何血腥气，仿佛昨夜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都处理好了？”他看向朱婉莹。
“嗯。”朱婉莹应了一声，将那份卷宗递给他，“这是孙家送来的名单。”
林渊接过，随意翻了翻，便扔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这些人，从今天起，就是你的磨刀石。”他看着朱婉莹，说道，“一天之内，把他们全部杀光。做得到吗？”
朱婉莹握着剑的手一紧，她抬起头，迎着林渊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