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村在鸡鸣犬吠和袅袅炊烟中苏醒。
阳光透过没有窗纸的破旧木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江秀秀醒来时,曲靖已经不在屋内。
她起身,走出院子,发现他正站在那口摇摇欲坠的水井边,用找来的破旧木桶打水。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军人的利落,但眉宇间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一些。
看到江秀秀,他没什么表示,只是将打上来的一桶水提到她面前。
“洗漱。”
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但比起之前纯粹的指令,似乎多了一丝……常态化的意味。
江秀秀默默接过,用冰冷的井水擦了把脸,刺骨的寒意让她精神一振。
她看着曲靖又去打水,开始清理院子的其他角落,仿佛要将这个临时据点经营得更加稳固。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短暂的平稳期。
曲靖似乎接受了这个村落作为临时的休整点。
他每天都会外出,有时是去查探村落周围的地形和潜在威胁,有时则会用江秀秀提供的又一小块黄金,从村民手中换取一些必需品,一口半旧的铁锅,几件粗布衣服,一些蔬菜种子,甚至还有一小坛村民自酿的、度数不高的米酒。
他换东西时话很少,通常只是拿出金子,指明要什么,村民便会忙不迭地准备好。
黄金在这里的购买力强得惊人。
没有人追问他们的来历,在生存面前,好奇心和道德感都变得稀薄。
江秀秀则大部分时间留在小院里。
她仔细打扫了屋子,用换来的粗布做了简单的窗帘和门帘,甚至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地,撒上了那些蔬菜种子。
她做得小心翼翼,尽量不引起外人注意,更像是一种对过去平静生活的微弱模仿和怀念。
孕期的反应依旧存在,但在相对安稳的环境和规律,虽然粗糙的饮食下,似乎减轻了一些。
她依旧每天凌晨准时签到,看着系统空间里的金条稳定增加到二十多块,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她偷偷用黄金跟一个路过的村妇换了几十个鸡蛋和一小罐珍贵的蜂蜜,小心翼翼地藏在系统空间里,作为营养补充和应急储备。
两人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
曲靖沉默寡言,江秀秀也乐得不用费心演戏。
但一种诡异的默契,却在日常的琐碎中慢慢滋生。
比如,曲靖会在清理院子时,顺手将一块表面平整的石头放在屋檐下,方便江秀秀坐着晒太阳。
比如,江秀秀会在做饭时,默默将烤得稍微软和一些的馍馍放在曲靖那边。
比如,夜晚曲靖守夜时,会允许煤油灯多燃一会儿,直到江秀秀铺好地铺躺下才吹熄。
没有温情脉脉,更像是一种基于生存效率的、心照不宣的合作。
然而,平静之下,暗涌从未停止。
江秀秀能感觉到,曲靖偶尔落在她腹部目光,比以前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近乎研究的审视。
他似乎在观察,在等待,等待着胎儿可能带来的任何变化。
而她,也从未放松过警惕。
她小心地控制着从系统空间取用物品的频率和数量,绝不在曲靖面前显露任何异常。
那把合金短刃和工兵铲永远放在曲靖触手可及的地方,提醒着她这个男人本质上依旧是一头危险的猛兽。
这天下午,江秀秀正坐在屋檐下,缝补一件换来的旧衣服。
阳光暖融融的,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曲靖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只还在扑腾的野兔。
他利落地在院子里将兔子处理干净,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晚上加餐。”他将剥皮洗净的兔子递给江秀秀,语气没什么起伏。
江秀秀接过兔子,看着那鲜红的肉质,胃里却没什么喜悦。
她清晰地认识到,眼前的安稳是何等脆弱。
他们依旧身处末世,依靠着曲靖的武力和她的黄金才得以在此苟延残喘。
“谢谢。”她低声道,拿着兔子走进临时搭建的灶间。
当她开始生火准备炖煮兔肉时,曲靖走了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笨拙地试图引燃潮湿的柴火。
看了片刻,他忽然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火石。
“我来。”
他的手指灵活地敲击火石,几点火星溅落在准备好的干草上,很快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他小心地将火苗送入灶膛,添加细柴,动作流畅自然。
江秀秀站在一旁,有些愣神。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做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琐事。
火光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但当他抬起头,看向她时,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心烟火。”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江秀秀看着灶膛里跳跃的火焰,又看了看门外曲靖沉默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短暂的、畸形的安稳,能持续多久?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必须抓紧这宝贵的时间,让身体恢复,积攒力量,也积攒更多的黄金。
为了应对那未知的、注定不会太平的未来。
夜幕再次降临,兔肉的香气在小院里弥漫。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这难得的荤腥。
远处,传来村民模糊的交谈声和几声狗吠。
这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宁静的山村夜晚。
但江秀秀和曲靖都知道,这宁静,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