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爬上屋檐,颜心心就醒了。
她没睡好,脑子里全是那颗泡在水里的西瓜种。陶盆还在怀里,温水没凉透,种子也没动静。她蹲在院角沙床边,手指戳了戳水面,抬头看天。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再不移栽,怕是耽误发芽。
她系上围裙,把陶盆抱稳了,准备往西区走。
刚出篱笆门,集市的吵闹声就涌了过来。油条摊炸得噼啪响,铁匠锤子敲个不停,人来人往,脚底扬起一层薄土。她脚步没停,穿过王翠花家门口时,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有人盯着她。
不是看热闹的那种眼神,是死死黏在她手上的那种。
她假装没察觉,往前走了两步,借着路边水缸反光一瞥——一个灰褐短打的男人蹲在菜摊前,帽子压得低,可眼角一直往她这边扫。他身边担着货郎担,针头线脑摆得整齐,但脚边麻袋口露了一截黑布腰带,硬邦邦的,不像普通农夫用的东西。
“系统。”她在心里问,“是不是这家伙?”
【确认。目标心率128,呼吸频率异常,判定为伪装状态】
她嘴角一翘:“哟,这年头货郎都开始练轻功了?”
她抱着盆走到自家菜地边上,故意提高嗓门:“这土我昨儿撒了石灰,专克邪祟!谁要是半夜乱挖,小心烂脚趾头!”
那货郎猛地抬头,眼神一闪,又迅速低头装作挑葱。
“姑娘,”他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墙,“你这葱……怎么卖?”
颜心心斜他一眼:“不买别问,姐的葱金贵着呢。”
“诚心要。”他干笑两声,“开个价嘛。”
“诚心?”她歪头,“行啊——十两银子一根,要不要?”
旁边几个村妇笑出声。货郎脸僵住,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做生意?”
“这不是生意,是艺术。”她哼道,“我这葱能发光,城里达官贵人都抢着订,你掏得起吗?”
货郎不说话了,低头收拾担子,动作却慢下来,眼睛还是往她身后那片翻松的地瞟。
系统弹幕跳出来:【目标视线锁定西区土壤,推测其关注尚未播种区域】
她心里一紧。
那块地,正是她准备种夜光西瓜的地方。
她退后两步,手悄悄摸到腰间小罐——那是她自制的辣椒粉,防身用的。脸上却笑盈盈:“哎,大叔,你要真感兴趣,不如帮我看看这土松得匀不匀?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货郎一愣,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还赶集去。”
“赶集?”她眯眼,“那你在这儿蹲半炷香了,就为了问根葱的价?”
对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挑起担子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快得多。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人背影拐进街角消失不见。
“系统,记下他了吗?”
【已存档:身高约七尺,左肩微沉,右腿有轻微拖步,易容技术等级b+,初步匹配为谢无妄麾下死士‘谢余党’】
她冷笑:“原来谢大权臣坐不住了?这才刚拿到种子,就派人来盯梢?”
她抱着陶盆回院,没直接进沙床区,反而绕了个大圈。路过篱笆拐角时,顺手把几块碎石摆成三角形,又从墙根扯了几根带刺野藤,插在菜地四周。
中午的日头毒得很,晒得人头皮发烫。她把陶盆放进沙床,盖上薄纱,嘴里嘀咕:“瓜公子,你可得争气。才刚露脸,就惹来一堆豺狼虎豹。”
系统没回话。
她搬了张小凳坐在沙床边,手撑下巴,眼睛盯着菜地。风一吹,竹篱晃了晃,沙沙响。
她没进屋,也没歇着。
就在这儿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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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个时辰,街面上安静了些。
她正低头检查沙床湿度,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头一看,那货郎又来了。
这次他换了身粗布衣,手里拎着个竹篮,装着几把青菜,远远看着像普通村民。可他走路姿势没变——右腿拖着地,左肩一高一低。
他走到隔壁李家菜摊前停下,问价、挑菜,动作自然,可每次直起身,眼角都往她这边扫一眼。
颜心心不动声色,掏出随身小镜子,借着反光瞄了他几眼。
“系统,他在记录什么?”
【目标正在观察西区土地翻整深度与石灰分布范围,推测意图获取种植情报】
她冷哼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走到篱笆边大声说:“哎,那位大哥!你要是真想学种地,不如直接问我!我这儿还收徒弟呢,学费只要一百两!”
货郎手一抖,菜掉地上了。
他弯腰捡菜,低着头没应声,拎起篮子匆匆走了。
她盯着他背影,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她和系统约定的暗号——**可疑人物二次出现,启动防御预案**。
【收到。已激活初级警戒模式】
她回屋取了个小陶罐,倒出些淡黄色粉末,均匀洒在沙床边缘。这是她用山椒和雄黄混的驱虫粉,普通人闻着呛鼻,练武之人吸入会短暂头晕。
又从柴堆里抽出一根带钩的长竹竿,靠在沙床旁。
做完这些,她重新坐下,手里捏了颗石子,随时准备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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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西,集市散得差不多了。
她正低头看陶盆,水面终于起了点波纹——那颗种子动了一下。
“有戏。”她低声说。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红字:【检测到目标第三次靠近,距离三十步】
她抬眼。
那货郎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次穿的是渔夫打扮,裤脚卷着,手里提着两条鱼,慢悠悠往这边走。
他走到离菜地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假装看天色,实则目光死死盯着沙床。
颜心心站起身,拍拍手:“这位大叔,你今天换了三身衣服,不累吗?”
货郎一僵。
她冷笑:“要不我给你算个命?你是不是姓谢,手下有个叫血影堂的?”
对方脸色骤变,转身就走。
她没追,只是站在原地,大声说:“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他,想要东西,光明正大来拿!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货郎脚步一顿,没回头,加快速度离开。
她望着他背影,手指掐了掐掌心。
“系统,他会不会晚上再来?”
【概率78%。建议夜间设伏】
“行。”她点头,“今晚我不睡。”
她回屋端出一碗凉茶,坐在沙床边慢慢喝。天色渐暗,蚊虫开始嗡嗡飞。
她没点灯,也没进屋。
手边放着辣椒粉罐,长竹竿横在腿上,眼睛一直盯着菜地入口。
风吹过,竹篱发出轻微响动。
她眨了眨眼,继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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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月亮升到中天,照得院子一片青白。
她靠在墙边,眼皮有点沉,但还是强撑着。
忽然,院外传来窸窣声。
她立刻睁大眼,手摸向辣椒粉罐。
竹篱微微晃动,一道黑影贴着墙根移动。
那人穿着夜行衣,动作极轻,一步步朝沙床靠近。
颜心心屏住呼吸,手指捏紧罐口。
黑影蹲下身,伸手就要掀开薄纱——
她猛地扬手,一把辣椒粉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