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安全局 匿名举报”。
页面跳转，出现了一个官方网站。
他盯着那个页面看了很久，最终没有点进去。
如果举报，这件事就会进入官方流程。
陆凛一定会知道。
而对方说了，“否则，陆凛活不过那一晚”。
江寻放下手机，双手捂住脸。
他该怎么办？
第五天，江寻做了个决定。
他没有联系国家安全局，而是通过一个在娱乐圈工作多年、人脉极广的制作人，辗转联系到了一个名字——李正阳。
“李队，国家安全局特勤一队队长，专攻反恐和重大安保案件。”
那个制作人在电话里说。
“江寻，你确定要找他？这人可不好说话。”
“我确定。”
江寻说，“你能帮我约个见面吗？私下，不要声张。”
“我可以试试。但你要告诉我，什么事这么严重？”
“我不能说。”
江寻回答，“但和陆凛的安全有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两天后，江寻在一家私人会所的包间里见到了李正阳。
对方看起来四十出头，穿着普通的夹克和牛仔裤，但眼神锐利得像鹰。
“江寻先生。”
李正阳没有握手，只是点了点头。
“你的制作人说，你有关于陆凛少校的重要情报？”
江寻从包里拿出那个快递信封的复印件——
原件他留在了保险箱里。
他没有把原件带来，这是他能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退路。
李正阳接过复印件，迅速看完。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江寻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原件在哪里？”李正阳问。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江寻说，“李队，我想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处理这件事，你们会怎么做？”
李正阳把复印件放在桌上：
“首先，我们会立刻通知陆凛少校及其所在单位。
其次，会对演唱会场地进行全面安全检查。
第三，会调取近期所有针对陆凛少校的威胁信息。
第四，可能会安排诱捕行动。”
“但这样对方就会知道我们发现了。”江寻说。
“是的。”
李正阳看着他，“所以你选择私下联系我，而不是通过官方渠道。你想做什么，江寻先生？”
江寻深吸一口气：
“我想将计就计。
演唱会照常进行，但你们在暗处布控。
等他们行动时，一网打尽。”
李正阳挑了挑眉：
“很勇敢。也很危险。”
“我知道危险。
但如果不这样，他们可能会放弃这次行动，然后换个时间、换个方式对陆凛下手。
那时候我们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是诱饵。”
“我是。”
李正阳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江寻。
那目光像是要把人从里到外看透。
“你为什么不告诉陆凛？”他问。
“因为如果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同意。”
江寻回答，“他会取消演唱会，会把我关在家里，会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但那样治标不治本。
李队，你比我更清楚，对付藏在暗处的敌人，最好的办法是引他们出来。”
“陆凛知道后会非常生气。”李正阳说。
“我知道。”
江寻苦笑，“但生气总比没命好。”
李正阳沉默了一会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但没有点，只是放在手里把玩。
“我可以帮你。”
最后他说，“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我需要原物证。
第二，从今天起，你要完全配合我的安排。
第三.....”
李正阳盯着江寻的眼睛。
“如果计划有变，或者出现任何意外，你必须立刻退出。
你的安全优先级高于抓捕。”
江寻点头：“我同意。”
“还有一件事。”
李正阳说，“这件事，最多只能瞒陆凛到演唱会前一天。
之后我们必须通知他。
否则就是对他专业能力的侮辱，也是对他人身安全的严重不负责任。”
江寻犹豫了。
他知道李正阳说得对，但一想到陆凛知道后的反应……
“好。”
最终他说，“演唱会前一天晚上，我亲自告诉他。”
“成交。”
李正阳站起来，“明天我会派人去取原件。
另外，从明天开始，你身边会增加两个便衣。
不要问是谁，不要主动联系他们，就当不存在。”
“明白。”
李正阳走到门口，又回头：
“江寻，你比我想象中勇敢。陆凛选对人。”
江寻笑了笑，但那笑容很勉强。
离开会所后，江寻开车回家。
路上等红灯时，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
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嘴唇因为紧张而抿得很紧。
手机震动了。
是陆凛发来的消息：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
江寻盯着那条消息，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打字回复：
“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好。七点前到家。”
“陆凛。”
“嗯？”
“我爱你。”
这次陆凛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我也爱你。怎么了？”
“没什么。”
江寻擦掉眼角的泪水，“就是突然想告诉你。”
红灯变绿。
江寻放下手机，踩下油门。
车子汇入车流，像一滴水融入海洋。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他知道这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
他知道陆凛知道后可能会大发雷霆。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如果必须在“让陆凛生气”和“让陆凛丧命”之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前者。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好好享受每一顿红烧肉，每一个拥抱，每一个说“我爱你”的夜晚。
至于之后的暴风雨……
江寻握紧方向盘。
他会面对。
和陆凛一起。
只要陆凛还活着，还生他的气，还愿意为他做红烧肉，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会看直播。”
陆凛在他耳边说，“演习间隙。”
“好。”
江寻闭上眼睛，“你要注意安全。”
“你也是。”
那天晚上，江寻做了个噩梦。
梦见舞台坍塌，灯光架像慢镜头一样坠落，台下是陆凛的脸，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他惊醒时，浑身冷汗。
身边的陆凛还在熟睡，呼吸平稳。
江寻轻轻下床，走到客厅。
他从酒柜里倒了小半杯威士忌，一口气喝下去。
酒精灼烧着喉咙，但没能驱散心里的寒意。
他打开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