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干精气”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苏晚夜心口。她眼前瞬间闪过两幅画面——离京前，皇兄心口那只不断蠕动的深渊蠕虫，泛着黏腻的黑光；极北雪原上，被污染的暗卫倒在雪地里，面色惨白如纸，身体里的生机像被抽干的井水，连发丝都失去了光泽。
难道皇兄体内的深渊之力根本没根除，反而像埋在土里的毒藤，趁着她不在京，以更隐蔽的方式缠上了性命？还是说，宫里藏着的深渊祭司，又用了新的邪术？
“备马！立刻进京！”苏晚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攥得太紧，连掌心都掐出了红痕。她不敢再想，多耽误一刻，皇兄就多一分危险。
暗卫们立刻行动，褪去商队的粗布外衣，换上藏在行囊里的劲装。苏晚夜也换了身玄色骑装，将雪蟾衣和冰魄寒英贴身藏好，又把短剑别在靴筒里。一行人策马疾驰，马蹄踏过结了薄冰的官道，溅起的冰碴子打在马腹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昼夜兼程的赶路让每个人眼里都布满血丝，可没人敢放慢速度——京城的方向，像有团火在烧，燎得人心口发疼。
越靠近京城，关于皇帝病重的流言就越杂。路过城外的茶寮时，能听到茶客们压低声音议论：“听说陛下这几日水米不进，连话都说不出了，怕是……”“我听宫里当差的远房亲戚说，是之前长公主驱邪伤了龙脉，如今邪祟反噬了！”“可不是嘛，好好的人，被折腾几次，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晚夜耳朵里。她清楚，这是有人在故意散布谣言，一边混淆皇帝病重的真相，一边把脏水泼到她身上。是叶党的残余势力？还是那个藏在深宫的深渊祭司？亦或是两者勾结？
她没直接回长乐宫，而是绕到京城西南角的一处宅院——这是星火阁刚设下的秘密据点，院墙爬满枯藤，门口挂着“药铺”的幌子，实则是墨先生安排的联络点。刚进门，负责接应的伙计就递上一杯热茶：“殿下，扶云姑娘已经在里间等着了，是偷偷从角门溜出来的。”
苏晚夜推开门，就见扶云坐在桌边，眼眶红肿得像核桃，见到她的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陛下他……他这次病得太邪门了！”
扶云攥着苏晚夜的手，指尖冰凉得吓人：“前几日还能勉强坐起来批阅奏章，那天晚上突然就喊心口疼，接着就昏迷了！现在浑身冰凉，气息弱得要贴紧了才能摸到，可偏偏……偏偏脸透着股不正常的潮红，像被火烤过似的！太医们轮流诊脉，都说脉象乱得像一团麻，是油尽灯枯的样子，可奴婢昨天去送汤，远远瞥见陛下的指甲盖，泛着青灰，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细响，倒像是……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着！”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气音说的，眼睛飞快地扫了眼门外，满是恐惧——那模样，像怕声音大了，就会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晚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浑身冰凉却面色潮红，指甲泛青，喉间有异响……这哪是寻常病症，分明是深渊之力侵蚀的征兆！
“睿亲王呢？他做了什么？宫里的防卫有没有变化？”她追问，指尖轻轻拍了拍扶云的手背，让她稳住心神。
“睿亲王下令把乾元殿封了，除了太医院院正和几个心腹太医，还有伺候陛下的老宫人，谁都不准靠近。宫禁也比以前严了，特别是咱们长乐宫附近，多了好些陌生侍卫，腰间挂的令牌是内务府新造的，奴婢问过当值的禁军，他们说那些人是‘亲王殿下调过来护驾的’，可奴婢总觉得……他们是在盯着咱们长乐宫。”扶云的声音越来越低，眼里满是担忧。
苏晚夜的心猛地一沉。睿亲王素来与她同心，怎么会突然限制她？要么是睿亲王被人蒙蔽，以为她离京期间出了变故；要么是有人借睿亲王的名义，安插人手监视她——无论哪种，都意味着宫里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窗纸上映着她的影子，显得格外凝重。硬闯乾元殿肯定不行，那些陌生侍卫说不定就是等着她自投罗网；坐以待毙更不行，皇兄的命撑不了多久。
片刻后，苏晚夜转过身，眼中已没了慌乱，只剩决断：“扶云，你现在就回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别让任何人看出异常。你去我卧房的暗格里，把那套赤金柄的银针取出来，藏在送饭的食盒夹层里；另外，把小厨房每日送往乾元殿的膳食清单抄一份，特别是近五日的，注意有没有新增的食材，或是经手人变了，晚上想法子送出来。”
她要双管齐下——银针能用来探查皇兄体内的深渊之力，膳食清单则能找出是否有人在饮食里动手脚。
扶云用力点头，擦了擦眼泪：“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触发紧急任务：解救皇帝。查明皇帝病重真相，解除其生命危险。】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夜色已浓。苏晚夜换上一身玄色夜行衣，衣料是墨先生特制的，能吸光，贴在暗处几乎看不见。她翻出后墙，借着夜色掩护，往皇宫方向走——宫墙下的雪还没化，踩上去没声音；巡逻侍卫的灯笼晃过时，她就贴在墙根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轻。
走到宫墙下，她指尖凝聚起一丝星轨之力，轻轻触碰墙面——规则碎片的感知被激活，她能隐约察觉到，乾元殿的方向，飘着一缕极淡的黑气，和极北暗卫身上的深渊气息如出一辙，只是更隐蔽，更阴毒。
她深吸一口气，从靴筒里摸出特制的铁爪，猛地甩向宫墙顶端，铁爪勾住墙头的砖瓦，她借力向上攀爬，动作轻得像只夜猫。
今夜，她必须闯进乾元殿，亲眼看看皇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