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太初资本顶层办公室,深夜。
王卫东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是纽约不夜城的璀璨灯火,
但他的思绪却早已飞向了地下实验室中,那台因能源耗尽而沉寂的钢铁巨人——“威龙”。
“鸿钧”提供的控制系统完美地解决了运动协调的“大脑”和“小脑”问题,
让机甲拥有了近乎生物般的灵活性与稳定性。
然而,这具强大的躯壳,
却因为“心脏”的孱弱而举步维艰。
“核动力。”
这个词汇在王卫东脑海中盘旋,如同一个既诱人又危险的深渊。
他深知,
对于“威龙”乃至未来更强大的机甲而言,
只有能量密度极高、续航能力超长的动力源,
才能将其真正从实验室的展示品,
转化为具有实战价值的战略武器。
唯有核能,那源自原子核深处的磅礴力量,才能满足那钢铁身躯对能量的无尽渴求。
“但,谈何容易?”
王卫东的眉头紧锁。
他拥有超越时代的见识,知道未来的方向是“可控核聚变”
——清洁、高效、燃料近乎无穷。
但那是一个困扰了全球顶尖科学家数十年的“世纪难题”,
等离子体约束、材料、能量增益……
无数道天堑横亘在前。
即便以“鸿钧”那恐怖的算力,
去模拟和推演聚变过程,
也需要大量的基础物理数据和实验验证,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很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他等不了那么久。
那么,退而求其次,采用相对“成熟”的“核裂变”技术?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目前人类所能实现的裂变反应堆尺寸。
美丽国海军现役的 “S6w 反应堆”,
(用于“海狼级”攻击核潜艇),
功率约“220 mwt”(热功率),
其堆芯体积加上屏蔽层、换热系统等,
总体积庞大到根本无法塞进“威龙”的胸腔。
即便是更早期、技术门槛稍低的 “S5G 反应堆”(约200 mwt),
或者 “b-2 型潜艇反应堆”(约90 mwt),
其核心部件也动辄是数米长宽的庞然大物。
“体积……重量……辐射屏蔽……”
王卫东低声自语。
要将一个足以产生数十乃至上百兆瓦热功率的裂变堆,
微型化到能装入高度不过五六米的机甲体内,
同时还要保证绝对的安全,
(一旦在战场上被击穿,那就是移动的脏弹),
这其中的工程技术难度,丝毫不亚于重新发明一次核反应堆。
“鸿钧”的意识悄然连接过来,
平静地分析道:“创造者,基于现有公开及部分解密数据建模。
结论:将现有成熟裂变技术微型化至‘威龙’平台可用规格,
技术风险极高,
辐射屏蔽重量将占据总重 “35%-50%”,功率重量比将低于可接受阈值。
且存在严重的安全与政治风险。”
王卫东何尝不知?
且不说技术能否实现,
一旦他真造出了微型核动力机甲,
那就不再是商业机密的问题,
而是会立刻触动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最敏感的神经,
——“战略武器扩散”。
届时,他将面对的恐怕不是商业竞争,而是国家力量的直接干预。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让他冷静了几分。
“难道……
真的只能暂时依赖电池技术的渐进式改进吗?”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见识过“威龙”在“鸿钧”操控下那惊鸿一瞥的矫健,他无法接受将其束缚在短短几分钟的续航之内。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仿佛要穿透这繁华的都市,看向更深远的未来。
核聚变是终极答案,但远水难解近渴。
微型裂变技术险阻重重,且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或许……需要一条中间路径?”
王卫东陷入沉思,
“一种能量密度远高于现有电池,但又比成熟裂变堆更容易实现微型化、风险更可控的过渡性能源方案?”
他想到了某些前沿概念:“高能量密度电容器(超级电容)与先进电池的混合系统?
基于新原理的(如金属-空气电池)化学能?
甚至是……
利用‘鸿钧’对材料科学的逆向推演,
寻找某种能稳定储存氢同位素,
并能实现小型化、受控能量释放的‘类聚变’前兆技术?”
他知道,
这需要“鸿钧”在基础材料科学,和物理模拟上投入更多的算力,
甚至可能需要建立更隐秘、更尖端的实验室。
“烛龙计划……”王卫东再次念出这个代号,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不能只盯着核裂变这一棵树。
要让‘鸿钧’开辟多条技术路线并行研究。
能源的研发方案,我必须掌握到自己手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下定决心,
即使可控核聚变是世纪难题,
即使微型裂变道阻且长,
他也要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
——资本、算力、“鸿钧”的智能、以及对未来技术方向的模糊把握,
在这个最关键的领域,砸出一条路来!
······
纽约,太初人工智能研究院,“仓颉”核心区。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正显示着“威龙”机甲复杂的内部结构透视图。
王卫东站在中央,
他的左右两侧,
分别站着“仓颉”AI研究院的首席科学家秦云深,
以及从“赫菲斯托斯”机甲实验室匆匆赶来的硬件总工约翰·克莱恩。
两人身后,
是各自团队的核心研究员,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那个标记为【未命名AI核心】的闪烁节点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怀疑的紧张感。
“先生们,”
王卫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能源的问题,
斯坦森(保护伞cEo)和他在德州的团队正在寻找答案。
但在那之前,‘威龙’不能只是一个空壳。
我们需要赋予它灵魂,
——一个能看、能听、能思考、能交流的大脑。”
他话音刚落,
约翰·克莱恩就忍不住插话,
这位老派工程师习惯性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一枚旧螺丝,
眉头紧锁:“老板,我理解您的想法。
但把这么复杂的AI塞进机甲……
实时处理海量传感器数据、敌我识别、战术决策?
这需要的计算力和算法复杂度,
恐怕得再塞进去一台‘泰山’主机才行!
我们现有的机载计算机,
光是处理平衡和基础运动就已经很吃力了。”
一旁的秦云深推了推眼镜,
脸上带着一种属于理论家的、近乎狂热的平静:“约翰,
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堆砌硬件和代码行的层面。
‘鸿钧’的‘大道语言’范式,或许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转向王卫东,“老板,您是想让‘鸿钧’直接着手吗?”
“没错。”
王卫东点头,
“鸿钧,开始吧。
为‘威龙’打造它的‘大脑’与‘感官’,
——环境感知、敌我识别、战术辅助、自主执行、自然交互。”
“指令已接收。
定义任务:开发代号‘威龙’平台专用机载人工智能系统及驱动程序。”
“鸿钧”那独特的中性、直接响起的声音,
让除了王卫东和秦云深之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几个年轻研究员甚至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下一刻,
主屏幕上原本静态的结构图被清空,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宇宙星云般开始旋转、流淌的淡金色数据流,
它们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自我组织、编织。
第一步:架构——“大道”在钢铁中的映射。
“它……它在干什么?”
一个来自tcSL实验室的软件工程师瞠目结舌,
“没有IdE(集成开发环境),
没有代码库调用,
这……这根本不是编程!”
秦云深紧盯着屏幕,
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在‘构建’,
不是‘编写’。
看那数据流的组织形式,
像不像老子所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它在从无到有地衍生出一个完整的逻辑体系!”
几分钟后,
一个全新的AI架构图呈现在屏幕上,
王卫东赋予了它名字:“玄甲”。
约翰·克莱恩凑近屏幕,
看着那精简到不可思议的核心逻辑模块,
——“意蕴网络”,
以及那被称为“气”的自适应驱动算法包,
喃喃道:“上帝……
这玩意儿看起来比我们最初设想的控制程序小了90%!
这真的能驱动几十吨重的钢铁巨人?”
当“鸿钧”开始为“玄甲”注入感知模块时,
一位负责传感器融合的研究员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
它没有为每种传感器单独设计解析器,
而是……
而是把所有数据流,
无论光学、红外、雷达,都视为统一的‘信息’,
用一个核心算法进行整体性‘感悟’?!”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标记为【阴阳辨势】的敌我识别模块,
“这太疯狂了!
它怎么能通过‘行为意图’来判断敌我?
这简直是玄学!”
“在我们的文化里,这叫做‘察其言,观其行’。”
一位华夏籍的研究员略带自豪地低声对同事解释。
而当【天眼】战场扫描系统,
在虚拟沙盘上实时构建出包含威胁等级、路径规划的动态3d地图时,
整个控制室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其流畅度和信息整合度,
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