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以“团子”试图吃掉“世界”而告终的“抓周plus版”之后,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两年。
在皇帝萧澈“佛系教育”理念的坚定贯彻下,皇长子萧慕安殿下,成功地长成了一个健康、活泼,同时……也皮得能上房揭瓦的三岁小豆丁。
三岁,已到了入学的年纪。
坤宁宫的书房内,林晚晚正在和萧澈商议着“团子”的教育大计。
“陛下,臣妾以为,慕安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只在宫中玩耍了。”林晚晚看着不远处正拿着一根小木棍,兴致勃勃地追着一只蝴蝶跑的儿子,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他需要同龄的玩伴,需要学习如何与人相处。皇家书院里,宗室和大臣们的子弟众多,正是个好去处。”
她主张让“团子”和普通的孩子们一起学习,融入集体,培养最基本的社交能力。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现代教育理念——公平竞争,共同成长。
“嗯,皇后言之有理。”萧澈闻言,竟是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脸上还带着赞许的神色,“让太子多接触一些同龄人,于他的成长,确有裨益。此事,就依皇后所言。”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如此通情达理,反倒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林晚晚,感到了一丝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然而,看着萧澈那一脸坦然君子的模样,林晚晚最终还是打消了疑虑,只当是他终于在育儿观念上,与自己达成了共识。
可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她忘了,自己的这位丈夫,在“宠儿子”这件事上,是没有任何道理和底线可言的。
萧澈嘴上是满口同意,背地里,却立刻展开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暗箱操作”。
当天下午,皇家书院的总负责人,那位曾在“慈母多败儿”论中断言太子将成为纨绔,结果差点被气得当场告老还乡的王太傅,又一次被“请”进了御书房。
两年过去,老太傅的腰背似乎更佝偻了一些。他战战兢兢地走进这间曾给他留下巨大心理阴影的御书房,不知道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陛下,又想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育儿新理念。
“王太傅,”萧澈开门见山,“太子即将入学,书院那边,你都准备妥当了?”
“回禀陛下,一切已按规制备好,只待殿下……”
“不够。”萧澈直接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从龙案后走出来,踱到老太傅面前,开始亲自下达一系列堪称“霸王条款”的入学须知。
“其一,”萧澈伸出一根手指,“课堂之上,太傅但有提问,无论问题难易,都必须……第一个让太子回答。”
王太傅一愣,随即点头:“此乃储君应有之礼,老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萧澈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朕的意思是,即便太子回答错了,你也必须……夸他!”
“啊?”王太傅当场懵了。
“比如说,”萧澈亲自示范道,“你问他‘一加一等于几’,他若答‘三’,你不能说他错!你要说……‘太子殿下思路新颖,不拘一格,竟能于常理之外,窥得大道之妙,实乃天纵奇才!’懂了吗?”
王太傅的嘴巴张成了“o”型,整个人都傻了。这是教书育人,还是阿谀奉承?
然而,萧澈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已经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关于伴读。所有伴读,都必须无条件地让着太子!太子想玩球,他们必须陪着;太子想看书,他们必须安静。不许与太子争抢任何东西,不许在任何方面……比太子更出风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更冷了,“简而言之,就是不许比太子更聪明,不许比太子更强壮,也绝不许……比太子更受欢迎!”
王太-傅听得是冷汗直流。这哪里是选伴读?这分明是为太子选一群“应声虫”和“背景板”啊!如此环境下成长,太子殿下岂不是要被养成一个唯我独尊的……小霸王?
“陛下,万万不可啊!”他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太子殿下乃国之未来,当亲贤臣,远小人,与良友切磋,方能成器!您如此这般,是……是害了殿下啊!”
面对老太傅声泪俱下的哭谏,萧澈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动容,反而冷冷地说道:
“太傅,你似乎忘了。在书院里,朕的儿子,首先是太子,然后才是学生。朕送他去,是让他体验生活,不是让他去受委屈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偏执的、不讲道理的父爱。
“至于成器与否,有朕亲自教导,何须他人置喙?你的任务,就是确保他在书院的每一天,都过得顺心、如意、且充满自信!明白了吗?”
王太傅瘫跪在地,看着眼前这位彻底化身“护犊子”暴君的皇帝,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无力回天。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这位父亲“以权谋私”的决心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位“无赖”父亲的下限。
因为萧澈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另外,”萧澈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一旁的掌印太监吩咐道,“传朕旨意,明日,所有入选的伴读子弟,由朕……亲自面试!”
皇帝陛下,竟然要亲自面试一群三五岁的奶娃娃!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勋贵大臣圈子都炸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天大的荣宠,一个个都将自家最得意的儿子、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明日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
于是,第二日,一场堪称史上最奇葩的“面试”,在御书房内隆重上演。
第一个被带进来的,是宰相家的小孙子,年仅四岁,已能背诵半本《千字文》,被誉为神童。
小家伙不负众望,在萧澈面前,将《千字文》背得是滚瓜烂熟,口齿清晰,引得一旁陪同的老宰相与有荣焉,满脸自豪。
萧澈面无表情地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和太子,谁更聪明?”
小家伙想都没想,骄傲地挺起小胸膛:“自然是我!”
“拖下去,”萧澈面无表情地对侍卫说,“下一个。”
老宰相:“……”
第二个进来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五岁,长得虎头虎脑,小小年纪已是力大无穷,能拉开一张小号的弓箭。
“你觉得,你和太子,谁更强壮?”萧澈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能举起石锁!”小家伙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刷掉,”萧澈头也不抬,“下一个。”
兵部尚书:“……”
第三个进来的,是吏部侍郎的儿子,长得是粉雕玉琢,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尤其漂亮,人见人爱。
萧澈只是瞟了一眼,便直接挥了挥手。
“陛下,您……您还没问呢……”吏部侍郎不解。
萧澈冷冷地抬起眼:“朕的儿子,必须是书院里最受欢迎的那一个。他长得太‘帅气’了,会抢我儿子的风头。下一个!”
吏部侍郎:“……”
一场面试下来,但凡是表现出任何一丝“聪明”、“强壮”、“帅气”潜质的孩子,全都被萧澈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毫不留情地给刷了下去!
到了最后,御书房里,只剩下了一群看起来憨厚老实、资质平平,甚至有几个还流着鼻涕的……“安全”候选人。
萧澈看着这群对自己儿子毫无“威胁”的孩子,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开学的第一天,林晚晚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悄悄地来到了皇家书院,躲在窗外,想看看儿子第一天的学习情况。
然而,当她看清教室里的情景时,却当场愣在了原地。
只见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她的儿子“团子”,正被一群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伴读们,如同众星拱月般簇拥在最中间的位置。
而讲台之上,德高望重的王太傅,正指着“团子”画在纸上的一只歪歪扭扭、仿佛被车轮碾过的小鸡,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声情并茂的夸张表情,高声赞叹道:
“殿下此画!笔法之洒脱,意境之高远,简直骇人听闻!寥寥数笔,竟深得雄鹰搏击长空之神韵!此乃凤羽,此乃龙爪,此画之中,竟隐隐有君临天下之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