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晚和苏晓晓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时，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发油味。
那是刘一手刘总监留下的最后印记。
桌上，那份还带着手汗温度的辞职信，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一面白色的投降旗帜。
林父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背对着她们，正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商业巨鳄，此刻的背影竟然显出了一丝落寞和萧瑟。
“爸。”
林晚轻声叫了一声。
林父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有失落，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来啦。”
林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有些沙哑：“坐。”
没有像往常那样端着架子，也没有开口就是“你们看看人家谁谁谁”。
今天的林父，就像个普通的、有点疲惫的老父亲。
“刘叔叔他……”苏晓晓试探着问了一句，虽然她心里其实想问“那尊兵马俑是不是回坑了”。
“走了。”
林父叹了口气，拿起那封辞职信，随手扔进了碎纸机：
“他说他要去深山老林里闭关修炼，参悟什么‘营销的终极奥义’。其实我知道，他是没脸待下去了。”
“两千万打水漂，换来全网嘲讽。而你们五千块，赚了几百万，还把品牌做火了。”
“这脸打得……不仅疼，还响。”
林父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别说他了，就连我这张老脸，这几天也被你们打得啪啪响。”
林晚和苏晓晓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是亲爹，下手好像确实重了点。
“爸，其实刘叔叔那套也不是完全没用……”林晚试图安慰一下老父亲受伤的心灵，“起码那个双子塔的广告，让我们知道了……嗯，知道了市中心的夜景真的很漂亮。”
林父被这蹩脚的安慰气笑了。
他摆了摆手，站起身，走到两个女儿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居高临下，而是靠在办公桌沿上，视线与她们平齐。
“行了，别给我找台阶下了。”
林父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从你们那个马桶搋子，到这次的短视频。每一次，我都觉得你们在胡闹，在作死。可每一次，你们都赢了。”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固执了？是不是我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直到今天早上，我看见我那个司机小王，偷偷用手机在看你们的那个‘摸鱼’视频，一边看一边傻笑。我才明白……”
林父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时代真的变了。”
“我们那个年代，做生意讲究的是渠道，是关系，是把一分钱的东西卖出十分钱的气场。”
“但现在……你们讲究的是共鸣，是情绪，是把十分钱的东西当成朋友送给用户。”
“这种玩法，我看不懂。”
林父坦诚地摊开双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但我现在……信了。”
“爸……”
苏晓晓眼眶有点红。
能让一向强势、自负的林父承认自己“看不懂”，承认自己“老了”，这比赚一个亿还要难。
“所以。”
林父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西装，恢复了几分董事长的威严：
“我决定了。”
“从今天开始，集团里关于‘晚月’的所有事务，我不再插手。”
“不管是营销、产品，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滑梯计划，你们说了算。”
“哪怕你们明天要把公司改成游乐场，要把那个马桶搋子挂在大门口当招牌，我都不会再说半个‘不’字。”
林晚眼睛一亮：“真的？那我要在大门口修个过山车！”
林父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住想要反驳的本能，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修！只要不违法，你修火箭发射井都行！”
“但是！”
林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而温暖：
“虽然我不懂你们的玩法，但我手里还有点东西，也许对你们有用。”
“那些老关系、老朋友，那些你们平时接触不到的渠道和资源……这些‘老古董’，还是有点价值的。”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后勤部长？”苏晓晓接话。
“不对，是……工具人。”
林父居然用了一个网络词汇，虽然说得有点生硬：
“对，我就做你们的人脉工具人。”
“需要搞定哪个供应商，需要打通哪个关节，甚至是需要去哪个部门喝茶……这种脏活累活，或者说是‘刷脸’的活，交给我。”
“你们只管往前冲，只管去发疯，去搞那些我看不懂但能赚钱的事。”
“后面，有爸给你们兜着。”
这番话，说得并不煽情，甚至有点像是在谈生意。
但在林晚和苏晓晓听来，却比任何情话都要动人。
这是来自父辈的妥协，更是来自父辈最深沉的托举。
他愿意收起自己的羽翼，承认自己的落伍，甘愿成为孩子们脚下的基石，只为了让她们飞得更高。
“爸！”
林晚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给了林父一个大大的熊抱。
苏晓晓也不甘示弱，抱住了林父的另一只胳膊。
两个平时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魔头，此刻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挂在老父亲身上撒娇。
“这就对啦！”
林晚把头埋在林父的肩膀上，俏皮地蹭了蹭：
“爸，您早该这么想了！”
“您那张脸，那可是咱们市的‘商业名片’啊！放在那里不用多浪费？”
“以后啊，您就负责刷您的脸，负责跟那些老叔叔们喝茶吹牛。”
“至于赚钱这种俗事……”
林晚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就交给我们姐妹俩！”
“保证让您的养老金，翻着倍地往上涨！”
林父被两个女儿晃得头晕，但脸上却笑开了花，那皱纹里都填满了幸福。
“行行行，都听你们的。”
“不过……”
林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推开女儿们，转身走回办公桌。
他拉开那个常年锁着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名片夹，抽出了一沓厚厚的名片。
那些名片上，印着的头衔一个比一个吓人。
什么“全国零售协会会长”、“某某集团董事长”、“某某部前任部长”……
全是商界真正的大佬，是掌握着行业命脉的“老古董”们。
“既然要刷脸，那就趁热打铁。”
林父把那沓名片在手里拍了拍，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正好，下周有个全国零售业峰会，在本市召开。”
“到时候，全国有头有脸的零售业老板都会来。”
“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顺便……”
林父把一张名片递给林晚，指着上面那个看起来就很严肃的名字：
“也让这些顽固的‘老古董’们，开开眼。”
“让他们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把生意做成‘游戏’的。”
林晚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全国零售业峰会？
一群“老古董”？
这哪是去见世面啊。
这分明是……要去给那个严肃沉闷的会场，扔一颗名为“沙雕”的震撼弹啊！
家族力量，正式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