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渊锏初成,需经实战磨合,方能如臂使指。韦无火并未好高骛远,再起立刻深入险地之念,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九渊学院外围,一片被标注为“轻度污染区”的试炼之地。此地曾是古族与污染体交锋的旧战场,残留的污秽虽不致命,却如顽癣般侵蚀着土地,正适合他演练神锏,并尝试以新力净化。
他将此意告知了师尊玄武长老与几位好友。玄武长老自是赞同,认为此举既能熟练兵器,又能巩固道心,积攒功德。鲛梦听闻,主动提出同往。她言道,守灯人之责在于净化污秽,抚慰伤痕,此地正可让她修炼净化之术,同时也能在一旁观摩韦无火运用那奇异的力量,或能触类旁通。
韦无火知她心意,亦感念其相助之情,便欣然应允。
数日后,两人一兽来到了这片被称为“泣血林”的污染区。昔日茂盛的林木早已枯萎,枝干扭曲如同垂死挣扎的手臂,地面是暗红色的板结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与腐朽能量,零星的、形态扭曲的低阶魔物在林中游荡。
鲛梦选择了一处地势稍高、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轻盈地跃上一块巨大的青石。她并未祭出净莲本体,而是双手结印,周身泛起温润的蓝色光晕,如同月华般洒落,开始以自身守灯人的力量,净化着周围小范围内的污秽之气。她的净化柔和而持久,更侧重于“抚慰”与“生机唤醒”,与韦无火那兼具霸道与包容的力量路数不同,却别有殊途同归之妙。
韦无火则手持镇渊锏,与负岳一同踏入了泣血林深处。
他并未急于动用全力,而是先以寻常法力催动镇渊锏,演练基础锏法,感受其重量变化与力场特性。锏风呼啸,所过之处,那些低阶魔物触之即溃,被锏身散发的无形镇封之力直接震散了形体,连其中的污秽核心都隐隐有被磨灭的迹象。
随着对镇渊锏的熟悉,他开始逐步引动体内的混沌净世之力。
“嗡!”
当那深邃内敛的力量注入锏身,镇渊锏仿佛瞬间“活”了过来!锏身暗沉光华流转,龟甲星辰纹路熠熠生辉,一股更加磅礴厚重的力场以韦无火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挥锏横扫,不再是简单的物理攻击,锏风过处,仿佛有一片微型的混沌星海随之碾压而过!那些污秽的土地、扭曲的魔物,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被投入洪炉的冰雪,污秽被迅速分解、转化,魔物哀嚎着消散,连它们存在的“痕迹”仿佛都被那混沌之意所包容、归墟。
他甚至尝试将力量凝聚于锏尖,轻轻点向一处污秽之气格外浓郁的地面。
“定!”
一声低喝,锏尖触及之地,暗红色的污秽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下方原本的土黄色。一股精纯的土行灵气,竟被从那被净化后的土地中引导而出,缓缓融入镇渊锏中,补充着些许消耗,更让锏身的厚重黄光明亮了一分!
“果然玄妙!”韦无火心中喜悦。这镇渊锏不仅能完美承载他的力量,更能借助其“承载”与“戊土”特性,从被净化的环境中反哺自身,实现某种程度的循环!
他沉浸在这种得心应手的掌控感中,锏法愈发纯熟,对混沌净世之力的运用也越发精妙。时而如玄武镇海,力场展开,将大片区域的污秽强行压制、沉淀;时而引动净世星辉,化作净化光雨,洗涤山林;时而又以混沌之意包容吸纳,将污秽转化为精纯元气。
负岳在一旁也没闲着,它凭借对地脉的敏锐感知,不断为韦无火指引着污染的核心节点,同时以其戊土真罡稳固周围大地,防止净化时地气紊乱。
远处青石上的鲛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韦无火那沉稳如山又灵动如风的身影,看着他手中那柄散发着奇异道韵的短锏如何摧枯拉朽般净化污秽,蓝眸中异彩连连。她能感觉到,韦无火的力量中,那混沌与净化并非简单叠加,而是形成了一种更高层次的平衡与统一,其效率与潜力,远超单纯的守灯人净化之术。她默默体悟着,感觉自身对净化之道的理解也有了些许触动。
然而,就在韦无火心神专注于净化演练,体内力量奔腾流转,心神处于一种活跃而开放的状态时——那一直被牢牢封禁在心神角落的“蚀心”印记,突然产生了极其隐晦的波动!
它并未试图直接冲破封印,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扭曲的意念,混杂在韦无火因力量提升而产生的自然畅快感中,悄然释放。
‘看啊……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掌控一切,净化一切!区区泣血林算什么?葬渊才是你真正的舞台!你在浪费时间!只有在那里,在生死搏杀中,你才能更快地成长,才能早日完成使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留在学院,按部就班,不过是庸碌之辈所为!’
这意念如同毒蛇的低语,充满了诱惑与急切。
若是半月之前,韦无火心神尚未经过玄冥池彻底洗涤,《玄武镇海经》未曾入门,恐怕真会被这念头影响,再次生出急躁冒进之心。
但此刻,他心神稳固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那丝杂念刚刚升起,便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韦无火心中冷笑,动作却丝毫未停,一锏将最后一只试图偷袭的魔物震散。他并未立刻强行驱散这念头,而是假意被其影响,眼神中故意流露出一丝对当前“缓慢”进度的“不耐”,手中镇渊锏挥舞得更加猛烈了几分,净化范围进一步扩大,仿佛要一口气将整个泣血林荡平。
他这番“表演”,既是给那幕后之人看,示敌以弱,引蛇出洞;同时,也是在同窗(尤其是远处青石上的鲛梦)和可能关注此地的师长面前,展现自己“急于求成”、“心浮气躁”的一面。他深知,自己在学院中虽有小名,但资历尚浅,若不能尽快做出些实实在在的贡献,或是显露出足够沉稳的心性,难免会给人留下“仗着机缘、不堪大用”的印象,甚至可能连累师尊玄武长老被人议论教导无方。
他要借此机会,一方面麻痹敌人,另一方面,也要用实际行动——彻底净化这片泣血林——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与心志!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他韦无火并非只会惹祸的莽夫,而是有能力、有决心为学院、为古族做出贡献的栋梁之材!
心念电转间,他已有了决断。他一边维持着“焦躁”的假象,催动力量加速净化,一边将绝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牢牢锁定着那“蚀心”印记的每一丝变化,等待着它背后之人露出马脚的最佳时机。
泣血林的净化,在韦无火骤然提升的效率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污秽退散,原本死寂的土地,隐隐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鲛梦看着韦无火突然加剧的动作,微微蹙眉,感觉他气息似乎有些过于急促,但见他净化效果显着,也只当他是想尽快完成试炼,并未多想。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个曾在韦无火归来时出现过的、眼神诡异的“杂役弟子”,正透过一面水镜,观察着泣血林中的景象,看着韦无火那“焦躁”的表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蚀心之种,已然发芽……继续催化吧,等你按捺不住,私自再探葬渊之时,便是你的死期,也是我主计划成功之刻!”
暗流,在看似平静的试炼之下,悄然加速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