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坐在修表铺的小凳上,手里的针线筐磨得发亮,藤条缝隙里还沾着点毛线的碎絮。她把筐里的手动绕线机递过来时,指尖轻轻摩挲着木质手柄:“这是我年轻时陪嫁的物件,绕线的时候能计时,织毛衣、纳鞋底都靠它算针数。昨天绕毛线时突然卡住了,齿轮转不动,要是修不好,给孙子织的毛衣就得耽误了。”
沈砚接过绕线机,这是个胡桃木做的小机子,侧面嵌着个铜制的小齿轮,齿轮旁边有个能转动的刻度盘,上面标着“100圈”“200圈”的字样——绕线时齿轮跟着转,刻度盘上的指针就会移动,转够一圈就记一次数,比手数要准得多。现在齿轮和刻度盘卡在一起,指针歪在“150圈”的位置,显然是长期不用,齿轮间积了毛线絮导致的卡顿。
“阿姨,是齿轮间卡了毛线,我清理一下就好。”沈砚拿出乌木镊子,又找了把细毛刷,小心地伸进齿轮的齿槽里,一点一点挑出里面的毛线絮。镊子尖的银丝很细,刚好能钻进狭窄的齿槽,不会碰到脆弱的木质机身,动作轻得像在梳理老太太花白的头发。
老太太看着沈砚的动作,慢慢说起了往事:“我年轻时给老伴儿织毛衣,就靠这机子算针数。他在工厂上班,冬天穿我织的毛衣,总说‘比棉袄还暖和’。后来他走了,我就给孙子织,每年一件,从开裆裤织到现在的校服毛衣,这机子陪着我织了二十多年。”
沈砚挑出最后一团毛线絮,轻轻转动绕线机的手柄,齿轮“咔嗒、咔嗒”地转了起来,刻度盘上的指针也跟着移动,从“150圈”慢慢转到“0”,又重新开始计数,和他手腕上“时间怀表”的秒针节奏,悄悄合在了一起。“好了,您试试,现在转着顺溜了。”
老太太接过绕线机,握着手柄转了几圈,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就是这个劲儿!比我年轻时用的还顺溜。”她从针线筐里拿出一团红色的毛线,放在柜台上:“这是我给孙子织毛衣剩下的,你拿着,以后要是修这机子,说不定能用来清理齿轮。”
沈砚拿起毛线,柔软的毛线在手里很暖和,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也给他织过这样的红毛衣,针脚里藏着满满的牵挂。他把毛线放进《修表札记》的封套里,看着老太太抱着绕线机、提着针线筐慢慢走出门,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软的。
林夏凑过来看,监测仪屏幕上的淡绿色波纹很平缓,跳出一行小字:“手工计时工具修复完成,时间守护共情力+1”。“你有没有觉得,每次修完这些老物件,我们好像都能多懂一点别人的故事?”她指着墙上的素描和铜片,“就像这些东西,不只是修好了,还把故事也留了下来。”
沈砚点点头,摸了摸怀里的“时间怀表”,表盘上的金色齿轮好像又亮了些。他知道,这些老物件就像一个个“时光的小窗口”,透过它们,能看到别人的日子、别人的牵挂,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窗口”擦干净,让里面的温暖能继续亮下去。
修表铺的铜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手里拿着个老式的台历翻页钟,说钟的翻页齿轮坏了,想修好它,接着用这本台历记日记。沈砚笑着接过台历钟,知道又一段关于“时光”和“坚持”的故事,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