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星剑舟主舰,议事厅。
厅内陈设简洁,唯有中央一张巨大的星骸金属长桌,以及周围数张同样材质的座椅。此刻,云锋长老坐于主位,两侧分别坐着几位同来的化神期执事长老,而林枫则被安排在了客位之首,与云锋长老相对。李青罡、血罗刹等核心弟子则立于两侧旁听,气氛肃穆。
林枫步入厅内,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云锋长老面色沉凝,看不出太多情绪;几位执事长老眼神中则带着难以掩饰的探究与忌惮;李青罡目光复杂,血罗刹则依旧带着那股不服输的野性。
“林小友,请坐。”云锋长老抬手示意。
林枫微微颔首,坦然落座。
“此次葬星窟探查,虽险象环生,但林小友力挽狂澜,功不可没。不仅化解危机,更为我派带回了珍贵的‘幽冥魂火’样本与内部情报。”云锋长老开门见山,先是肯定了林枫的功劳,语气颇为客气,“按宗门规矩,此次任务贡献,林小友当居首功,进入藏剑阁第四层的资格,已可兑现。”
他取出一枚造型更加古朴、边缘流转着一丝紫色雷光的令牌,推向林枫:“此乃‘紫霄剑令’,凭此令,可入藏剑阁第四层三日。”
林枫接过令牌,触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更高权限与一丝淡淡的雷霆剑意。他神色不变,拱手道:“多谢长老,多谢宗门。”
云锋长老点了点头,话锋却随即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然,林小友之功,与其所展露之手段,皆非常理可度。老夫心中亦有几点疑惑,望小友能为老夫,亦为宗门解惑。”
来了。正戏开场。
林枫面色平静:“长老请问,林枫知无不言。”
“其一,小友那化解蚀神毒液、掌控寂灭之力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小友师承何处?此法源于何脉?”云锋长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最大疑团。
林枫早已备好说辞,从容应对:“回长老,晚辈并无固定师承。此法名为‘万星寂灭诀’,乃是晚辈于一处名为‘寂灭星墟’的古老遗迹中,历经九死一生,偶然所得之残缺传承。据遗迹中残留信息所述,此诀似乎与万古前一个名为‘星辰宗’的宗门有关,但具体渊源,晚辈亦不甚了了。”
他将传承来源推给一个虚构的“寂灭星墟”,既解释了力量的来源,又点出了与星辰宗的关联,符合他之前对玄陨长老的说辞,同时也留下了模糊空间,让人难以追查。
“星辰宗……”云锋长老与几位执事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名字,在高层并非秘密。林枫的回答,与玄陨长老之前的判断基本吻合。
“其二,”云锋长老继续问道,“小友似乎对那葬星窟深处的‘寂灭神殿’有所感应?”
寂灭神殿?林枫心中微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具体的名称。他面上不动声色,摇头道:“晚辈并未感应到什么神殿。只是觉得那窟窿深处,寂灭之气异常浓郁精纯,与晚辈所修功法隐隐共鸣,故而多关注了几分。”
他否认了具体的感应,只承认了能量共鸣,既符合逻辑,也避免暴露过多。
云锋长老盯着林枫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林枫眼神澄澈,气息平稳,毫无异样。他只得暂且按下,问出第三个问题:“其三,小友未来,有何打算?是愿长久留在我星穹剑派,还是……”
这个问题,关乎林枫的立场和星穹剑派对他的态度。
林枫沉吟片刻,朗声道:“星穹剑派乃悬臂星域擎天巨柱,剑道圣地,晚辈能于此修行,自是幸事。然,晚辈身负前人遗泽,亦有自身道途需探寻。尤其是那‘星辰宗’之谜,以及与晚辈功法息息相关的‘寂灭本源’之奥妙,皆是晚辈必须追寻之目标。故而,晚辈无法承诺长久滞留一地,但可保证,在剑派一日,便守剑派一日之规,若剑派有用得着晚辈之处,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绝不推辞。”
他这番话,坦诚而又有分寸。既表达了对星穹剑派的尊重与暂时栖身的意愿,也明确了自己有必须追寻的目标,不会久居人下。同时给出了“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帮助承诺,既展现了诚意,也划定了底线。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几位长老暗自点头,此子不仅实力惊人,心思也颇为缜密,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云锋长老沉吟良久,缓缓道:“林小友坦诚相告,老夫欣慰。星穹剑派并非不能容人之地,小友既有追寻大道之志,宗门自当成全。这客卿剑子之位,便为小友保留。藏剑阁四层典籍,小友可尽情阅览。只望小友记住今日之言,他日若有所成,莫忘与剑派这段香火之情。”
他这是代表宗门,初步认可了林枫的存在和特殊性,给予了极大的自由和资源,只换取一个未来的“香火情分”。这无疑是一笔对林枫极为有利的交易。
“晚辈谨记,多谢长老,多谢宗门厚爱!”林枫起身,郑重一礼。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嗯。”云锋长老脸色缓和了许多,“至于那葬星窟深处,宗门会继续派人探查。小友若感兴趣,日后亦可参与。不过眼下,据边境最新情报,黑煞星盗团似乎已察觉此地异动,正在调兵遣将,不日恐有冲突。我等需早作准备。”
他将话题引回了眼前的危机。
林枫心中明了,这是要借他之力应对黑煞星盗团了。他顺势道:“若有战事,晚辈义不容辞。”
双方初步达成了默契,一场关乎未来走向的博弈,暂时落下了帷幕。林枫获得了想要的权限和相对自由的地位,而星穹剑派则暂时稳住了一个不可控的强大因素,并有望获得其助力。
离开议事厅后,林枫并未立刻返回舱室,而是径直前往了裂星剑舟上临时设立的、用于存放战利品与资源的库房。他凭借紫霄剑令,顺利领取了属于他的那部分幽冥魂火(宗门取走部分用于研究,大部分仍归他所有),以及一些用于恢复和修炼的高级丹药、灵石。
带着收获回到舱室,林枫启动了所有隔绝禁制。
“情况如何?”星岚问道。
“比预想的顺利。”林枫将紫霄剑令和装有魂火的玉瓶放在桌上,“他们暂时接受了我‘遗迹传承者’的身份,给了我客卿剑子的自由和藏剑阁第四层的权限,代价是一个未来的‘香火情分’和眼下应对黑煞星盗团的助力。”
星岚松了口气:“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嗯。”林枫拿起那枚暗红色的寂灭星核碎片,又看了看幽冥魂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黑煞星盗团来袭在即,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我欲尝试以魂火淬炼此碎片,激发其中本源,或可让我的寂灭道则再有突破。”
星岚深知此举危险,但她也明白这是必要的冒险。“我为你护法。”
林枫不再多言,盘膝坐下。他先是以自身星辰之力布下层层防护,随后小心翼翼地引出一缕幽蓝色的魂火。那冰寒刺骨的火焰在他神识的引导下,如同灵蛇般,缓缓缠绕上那枚暗红色的碎片。
嗤——
魂火与碎片接触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精纯的寂灭气息,猛地自碎片中爆发开来!整个舱室内的光线都瞬间黯淡,仿佛连空间都要在这股力量下坍缩!
林枫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但他眼神锐利如刀,全力运转万星寂灭大阵,以自身寂灭道则为引,如同驯服烈马般,强行引导、吸收着这股被魂火激发出的本源之力!
他的识海中,仿佛有万千星辰在同时走向寂灭,无数关于终结、归墟、轮回的奥义碎片疯狂涌入……
危机与机遇并存。在这大战将至的前夜,林枫开始了又一次关键的闭关冲击。
而裂星剑舟之外,星陨古道的黑暗虚空中,代表着黑煞星盗团的狰狞舰影,已然若隐若现。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