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星舟如同一道融入星海的幽影,载着修为大进的林枫与星岚,悄然穿越乱星海外围的混乱区域,朝着悬臂星域那更加秩序、却也更加深邃的内环地带驶去。
越是靠近悬臂光带的主体,周遭的星辰便越发密集、明亮,散发出的元气也愈发精纯而富有活性。星空中开始出现规整的航道、大型的星门驿站、以及隶属于不同势力的巡逻舰队。与乱星海的无法无天相比,这里显然存在着强大的秩序维持者。
林枫并未贸然前往那些看似繁华的中央星域,而是根据在碧波玄界以及乱星鬼市中收集到的零星信息,选择了一个相对边缘、却以消息灵通和贸易中转着称的星系——“千流星系”。
千流星系由数百颗大小不一的宜居星辰与无数空间站构成,因其位于几条重要星际航道的交汇处,南来北往的修士、商队络绎不绝,信息流通极快。
数日后,渡厄星舟悄然潜入千流星系外围,在一颗名为“听风星”的、以情报交易着称的灰色行星降落。
听风星地表建筑稀疏,大部分设施都建于地下,以规避可能的星际冲突。林枫与星岚再次改换容貌气息,融入这座地下城市川流不息的人潮中。
他们的目标,是城中最大的情报机构——“风语阁”。
风语阁的建筑风格简洁而高效,巨大的信息光幕滚动刷新着来自悬臂星域各处的公开情报与悬赏任务。支付了不菲的费用后,林枫与星岚被引入一间静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位面带职业微笑、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管事。
“二位道友,想打听哪方面的消息?”管事熟练地沏上灵茶,开门见山。
“关于‘星穹剑派’。”林枫直接道明来意,“我们想了解他们如今的状况、山门所在、以及……对外界的态度。”
管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如常,笑道:“星穹剑派啊……这可是我们悬臂星域的擎天巨柱之一,消息自然是有的,不过价格嘛……”
一番讨价还价后,林枫支付了一笔巨额灵石,换取了一份关于星穹剑派的详细情报玉简。
神识沉入玉简,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星穹剑派,确如沧澜族长所言,乃是悬臂星域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以剑修为主,门人弟子战力强横,作风凌厉果决。其山门位于悬臂光带核心区域的“万剑星崖”,那是一处由无数巨大剑形星骸构成的奇异星域,易守难攻。
然而,玉简中的信息也让林枫的心情微微沉重。
万载岁月,足以改变太多。星辰宗覆灭后,星穹剑派虽未受直接冲击,但也经历了数次内部权力更迭与外部挑战。如今的星穹剑派,对外政策趋于保守,鲜少过问星域外之事,对于万载前的盟约,门内记载已然模糊,年轻一代弟子更是几乎无人知晓。且因其剑修门风,对来历不明者戒备心极重,想要凭借一面之词让对方承认盟约、提供庇护,难度极大。
更麻烦的是,玉简中还提到,锁星卫在悬臂星域同样设有分部,与星穹剑派等本土大势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若林枫二人身份暴露,星穹剑派是否会为了两个“陌生人”而与锁星卫交恶,犹未可知。
“看来,想直接上门认亲,恐怕行不通。”林枫退出神识,对星岚传音道。
星岚眉头微蹙:“那该如何是好?没有星穹剑派的指引,我们想在悬臂星域寻找关于归墟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枫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向玉简中的一条信息:“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玉简中提到,星穹剑派为了选拔优秀弟子与客卿,常年在外界设置一种名为“剑痕碑”的试炼。任何修士,无论出身,只要能在一炷香内,于剑痕碑上留下达到标准的剑意刻痕,便可获得前往万剑星崖参加入门或客卿考核的资格。
这是一种相对公开、且不过多追究来历的渠道。
“我们去试试这‘剑痕碑’。”林枫做出决定,“若能通过,便可正大光明进入星穹剑派视野。届时再见机行事,总好过如今这般盲目。”
“好!”星岚对此并无异议。展现价值,无疑是获取信任最快的方式之一。
根据玉简信息,距离听风星最近的一处剑痕碑,位于三个星系之外的“流云剑宗”管辖的“试剑星”上。流云剑宗是星穹剑派的一个附属宗门,负责管理那片星域的剑痕碑试炼。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动身。
数日后,渡厄星舟抵达试剑星。这是一颗通体呈现出金属光泽、地表遍布各种剑形雕塑与试炼场的星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锐利的剑意。
剑痕碑位于试剑星最大的城市“锋刃城”中央广场。那是一座高达百丈、通体漆黑、不知何种材质打造的巨碑。碑身光滑如镜,上面已然布满了无数道或深或浅、或凌厉或绵长的剑痕,每一道都残留着独特的剑意气息。
此刻,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修士,有的在观摩碑上剑痕,有的则在排队等待试炼。主持试炼的,是几名身着流云剑宗服饰的弟子,修为皆在元婴期。
林枫与星岚缴纳了试炼费用,排在队伍末尾。
观察了片刻,林枫发现,这剑痕碑试炼果然不简单。碑身极其坚硬,且对能量攻击有很强的抗性,必须将自身剑意凝聚到极致,方能留下痕迹。大多数尝试者留下的剑痕都浅淡无力,很快便被碑身自动吸收、抚平,唯有那些剑意精纯凝练者,方能留下持久不散的刻痕。
很快轮到了林枫。
他并未动用星辰之力,更未显露寂灭道则。既然要伪装成剑修,便要以剑意取胜。他缓步走到碑前,并指如剑,脑海中回想起星辰宗典籍中记载的、一门名为“星辉裂空剑”的高深剑诀精义,并结合自身对星辰运转、光暗生灭的理解,将一缕精纯的星辰剑意凝聚于指尖。
指尖轻触冰凉碑身。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的、如同星芒闪烁般的嗤响。
一道纤细却无比深邃、仿佛能切割光线的银色剑痕,悄然出现在漆黑的碑身之上!剑痕周围,甚至有点点星辉虚影流转不散,散发出一种纯净而浩瀚的星辰剑意!
“嗯?!”那几名负责监察的流云剑宗弟子同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容!
“好精纯的星辰剑意!”
“此等剑意,已触及法则边缘!绝非普通散修能有!”
“通过!甲等评价!”为首的一名元婴后期弟子立刻高声宣布,看向林枫的目光中已带上一丝重视与好奇。
周围等待试炼的修士也纷纷投来惊讶、羡慕乃至嫉妒的目光。甲等评价,可是极为罕见!
林枫面色平静,收回手指,退到一旁。他刻意控制了力度,只展现出堪比顶尖元婴剑修的水准,既足够惊艳,又不至于太过骇人听闻。
接下来是星岚。她虽不专精剑道,但星辰宗血脉对星辰之力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掌控。她同样并指如剑,引动周天星辉,在碑身上留下了一道清冷皎洁、如同月华凝霜的剑痕,虽不如林枫那道深邃,却也达到了乙等上品的标准,顺利通过!
两人双双通过剑痕碑试炼,并且评价极高,立刻引起了流云剑宗的重视。
那名元婴后期弟子走上前,态度客气了许多:“二位道友剑意超凡,令人佩服。按规矩,获得甲、乙等评价者,可随我宗使者,乘坐专程星舟,前往万剑星崖参加最终的考核。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正是林枫想要的结果。
“有劳道友引路。”林枫拱手道。
“好!二位请随我来,星舟三日后启程。”
跟随着流云剑宗弟子离开广场,林枫与星岚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一丝期待与凝重。
通往星穹剑派的大门,已然开启了一线。
但门后的,是福是祸,是友是敌,仍需他们亲自去探寻。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