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毫不在意。
几口啃完一个鸡腿，他又抓起一块牛排，接着是面包。
最后，他抱起一桶可乐，仰头就往嘴里灌。
冰凉的液体滑过他滚烫的喉咙，让他舒服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曹万宝的吃相，实在算不上好看。
他就像一头饿了三天的野兽，眼中只有食物，再无其他。
指挥部里，陈善明和何晨光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看得眼角直抽抽。
“队长，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何晨光咂了咂嘴。
“饿成这样，真怕他把自己给噎死。”
刘易端着茶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死不了。”
“人的潜力，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大。”
就在这时，丛林的边缘又有了动静。
又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他的情况比曹万宝好不了多少，一条裤腿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露出下面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他看到了终点，也看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曹万宝。
那双几乎失去神采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他冲了过来，动作和曹万宝如出一辙。
先是一个军礼。
“报告！学员李二，完成任务！”
紧接着，第三个人也到了。
“报告！学员王兵，完成任务！”
刘易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对着桌子抬了抬下巴。
“吃吧。”
得到了命令，李二和王兵也疯了一样扑向了长桌。
三个人，风卷残云。
桌上摆着的食物，看起来琳琅满目，足够一百五十人份。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每一个盘子里的分量，都少得可怜。
一只烤鸡，可能只有两个腿。
一份牛排，薄得像纸片。
这是刘易精心设计的心理陷阱。
用视觉上的丰盛，去冲击他们精神上的极限。
很快，桌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了底。
曹万宝他们三个吃得满嘴流油，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可精神上的弦却丝毫不敢放松。
因为他们看到，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学员从丛林里冲了出来。
那些后来者，一个个浑身带伤，狼狈不堪。
当他们看到那张几乎被一扫而空的长桌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有人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有人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吃得满嘴流油的曹万宝三人，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凭什么？
大家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凭什么你们有得吃，我们却要饿肚子？
不公。
愤怒。
还有深深的疲惫和绝望，在人群中蔓延。
曹万宝三人被那些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手里的鸡骨头，瞬间就不香了。
他们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刘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距离规定的结束时间，只剩下最后几分钟。
最后一个学员，终于拖着一条几乎断掉的腿，爬出了丛林。
他没有力气站起来敬礼，甚至没有力气说话。
只是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进气多，出气少。
刘易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到。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出一个银色的哨子，放在嘴边。
“哔——！”
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划破了林间的宁静。
所有还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学员，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全体都有！”
刘易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集合！”
学员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勉强站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队列。
有的人站都站不稳，需要旁边的战友搀扶着。
刘易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那些目光或愤怒，或不甘，或麻木，或绝望。
他很满意。
“很好。”
“看来大家都很精神。”
他的话，让不少学员都咬紧了牙关。
精神？
他们现在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既然这么精神，那就活动一下筋骨。”
刘易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两百个，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百个俯卧撑？
开什么玩笑！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体力早就透支到了极限。
别说两百个，现在就是二十个，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报告！”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是曹万宝。
他往前站了一步，挺直了胸膛。
虽然脸上还沾着油污，但他此刻的眼神，却充满了不解。
刘易瞥了他一眼。
“说。”
“报告教官！”
曹万宝大声喊道。
“我们几个，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的！”
“按照规则，我们是胜利者！”
“为什么要和这些失败者一起受罚？”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按时到达终点的学员的心声。
是啊，凭什么？
他们拼死拼活地往前跑，不就是为了终点的食物和休息吗？
现在不但要跟后面的人一样挨饿，还要一起受罚？
这不公平！
“哦？”
刘易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他缓步走到曹万宝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你觉得不公平？”
“是！我不服！”
曹万宝梗着脖子，毫不退缩。
“很好。”
刘易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很有种。”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所有人。
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因为有人质疑我的命令！”
“现在，惩罚加倍！”
“俯卧撑，四百个！”
“立刻！马上！”
人群中发出一阵绝望的呻吟。
四百个！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
刘易突然伸手指着曹万宝。
“出列！”
曹万宝一愣，但还是走了出来。
“我问你，在丛林里，你看到王浩被捕兽夹夹住腿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王浩，就是那个第一个被捕兽夹夹住的学员。
曹万宝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在做什么？
他当时只想着往前跑，根本没回头。
刘易没有等他回答，又指向了另一个人。
“你，李二！”
“我问你，你看到赵强被野狼扑倒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李二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在做什么？
他当时吓得魂都飞了，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刘易的目光，缓缓扫过最先到达终点的那几个人。
每一个被他点到名字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刘易的声音，冷得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