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广铁路被冲塌了一百多公里,她们从项城回来的时候才修好,看来路一通家里就给她寄信了。
信是乡邮员来送报纸的时候一起给她送过来的,都送到了大队部。
她到大队部去拿信,晓丽陪着她一起,刚进去就看到有不少知青都围在陈大富身边看他手里那份报纸。
她一进来,就有人喊她:“时禾,你快来看,我们上报了。”
孟时禾和李晓丽前后脚走过去,围着的知青自觉挤挤给她们让出来一点位置,孟时禾抻头看过去。
报纸上一整面都是在说汝南的灾情,除了受灾情况之外,上面篇幅比较大的是部队救灾,还印了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汝南受灾的群众,还有一张是军人忙碌的身影。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这场水灾最真实的描写,报纸上面形容是:75匹马力的拖拉机被冲到数百米之外,合抱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大坝在凌晨一时被冲垮,洪水不足一小时就冲到50公里之外,城中三四十万人超过半数漂在水中…
她一路往下看过来,在最下面看到了她们。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这一整面只留给她们一点点位置。
上面写着:在这场水灾中,还有一批优秀的知识青年在我dang带领下自发组成队伍投入救援,他们来自郏县广阔天地公社和沈丘县红旗公社。一共三十四名知识青年承担了救援,灾后安置,医疗帮助和后勤等一系列任务。
他们中间有几位充当了领头羊和粘合剂的作用,分别是广阔天地公社的马红星、申明同志,以及红旗公社的孟时禾、徐清远和陈扬同志。
正是因为他们正确的思想觉悟和村干部的高度配合,才有了这一救援,这三十四位同志,当属优秀青年。
报纸上一共就这么几句话,蚂蚁大的字还没有三行。
孟时禾一眼瞄见她跟徐清远的名字放在一起,就觉得晦气。
撇开眼没再看,拿了桌上的信就要走。
倒是晓丽抓着她很兴奋:“时禾,你上报了!有你的名字呢!”
孟时禾安抚地拍拍她:“可能是因为我那天话多。”
陈大富听她们说话拿着报纸笑呵呵开口:“先别走,县里给你们发奖品了,一人一支钢笔和一个本子,都领完再走。这报纸等会儿我去贴出去,让大家都看看。”
陈大富乐的摇头晃脑,从镇上采访完回来他就一直在等着这张报纸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才等到。有了这个,下一年的先进大队,还是陈庄的。
县里发的钢笔是最普通的钢笔,只有一支笔,墨水得自己买,本子是红色的硬皮本,封面上写着【向雷锋同志学习】,翻开本子的扉页,还有县政府盖的章。
孟时禾顺便把陈扬的笔和本子一起领了,领完跟晓丽一起回家。
刚走出大队部,就看到结伴走过来的徐清远和阮秀,这两个人自从公开谈对象以后,干什么都常常在一起了。
徐清远还跟她俩点头打招呼:“晓丽,时禾同志。”
阮秀这回倒是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看见徐清远跟别的女孩子说话就阴阳,她就默默站在徐清远身边,眉目舒展,看着有几分温柔婉约的样子。
孟时禾没理他,李晓丽倒是对他说了句:“你们进去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拉着孟时禾绕开这两个人走了,等走远了,李晓丽才跟孟时禾说:“这两个人真是,”
孟时禾兴趣上来了,挎上李晓丽的胳膊问她:“这两个人怎么了?”
李晓丽:“阮秀是一点儿都不背人了,我收回上次说我没见过的话。这段时间,晚上我从你那儿回去,撞见好几回了。我想他们不是刚谈对象吗?是还没结婚吧?我记错了吗?”
孟时禾笑了,“是没结婚。”
李晓丽:“没结婚多少注意一点吧,徐清远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她现在连徐大哥都不想叫了。
孟时禾:“晓丽,这可不叫徐清远跟着她胡闹,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单说一个人呢?他不知道这样被别人看见对阮秀不好吗?他知道,但他不在乎。”
李晓丽深吸一口气说:“我就说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原来根源在这里。你说的对,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只说一个人呢?我真想跟大队长说,不行给他们单独找个地方,两个人住一起去吧!”
孟时禾摇摇头说:“不容易,村里没别的空房子,我刚来的时候就问过了,他们在知青点很过分吗?”
李晓丽:“除了晚上我回去看到过几次之外,白天倒是都还好,但主要是阮秀说话那个语气,让人听着很难受。”
说着她清了清嗓,学着阮秀的语调,一波三折地喊:“清远,我洗衣服,给你也洗了吧~清远,我做饭就行,你别去了,都是灰~…”
说完恢复了原本的嗓音:“时禾,你懂吗?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孟时禾无情打断:“我不懂,到了,回去抽背历史,鸡皮疙瘩很快就会下去的。”
孟时禾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她压着李晓丽回到屋子里,陈扬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问:“拿信怎么回来这么晚?”
孟时禾把他的钢笔和本子递给他说:“报纸登出来了,上面有你的名字,这是县里发的奖品。”
陈扬点点头,翻开本子看了看,小心放到一边才说:“今天的题都写完了。”
孟时禾伸手:“拿来我看看。”
她拿着陈扬的本子给他改题,李晓丽在旁边抓紧看历史书,时禾说了一会儿抽背,是真的会抽背,她赶紧再看看。虽然都学过了,但是半年过去,也快忘完了。
“行了,这题错了,一会儿我给你找几个这样的题,你再做一下。”孟时禾把改过的本子还给陈扬,顺手拿起晓丽面前的历史书说:“该你了。”
李晓丽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时禾,我们不是都毕业了吗?到底为什么还要背书啊,我能看会小说吗?”
孟时禾翻书,嘴上说:“能啊。”
不等李晓丽高兴,接着说:“背完今天的就能看,我墙上的小说你随便看。”
李晓丽看了一眼孟时禾放书的那面墙,咬咬牙说:“来吧,开始。”
她虽然不懂时禾为什么要一直压着她跟陈扬学习,但现在地里没什么活,比起在知青点,她更愿意在时禾这里学习。
而且时禾讲课本的时候很有意思,经常会补充一些课本上没有的事情,她觉得时禾讲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