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没什么犹豫就开口:“我现在在做农机维修,就是帮人修一修缝纫机自行车。”
孟时禾的思维被他的话打断,顺着他说:“缝纫机也算农机吗?”
陈扬:“不算,但是都差不多,我师父都教过我。”
孟时禾:“你师父?”
陈扬:“嗯,因为这几年拖拉机普及了,所以镇上农机厂之前开过农机培训班,教一些简单的拖拉机驾驶技能,各大队都要送人过去学,但是要求至少初中学历才能去。我就是那时去学的,学完以后被师父看中,又额外教了我很多。”
孟时禾点点头,话题一转:“不过不管是缝纫机还是自行车,每个村应该都没多少吧,坏的就更少了。”
她比较担心他空有手艺找不到施展的地方。
陈扬却没否认,“对,所以只能往外走。”
孟时禾可算知道他为什么要借自行车了,不过再远也出不了县,只能在县里打转,现在出门坐车买票住招待所都要拿介绍信,不是他小嘴一张说去哪就能去哪的。
说完陈扬从他装钱的铁盒里头数出来三十块拿给孟时禾:“给你,这是给你分的。”
孟时禾看着零零散散一大堆的钱,“给我?我什么也没干,刚加入就能分钱啊?”
陈扬:“你出自行车了,现在自行车属于最重要的工具,所以你分最多。我这段时间一共挣了五十多块,给你分三十。”
他还要留一些钱买肉买菜,还要买要更换的零件,所以手里得留一些钱,没法全部给她。
孟时禾捧着三十块晕乎乎地走出陈扬的屋子,她本来是来送钱的,出来的时候还挣了?
这才几天,陈扬已经赚到五十块了,排除外公留给她们家的,孟女士外语精通,多才多艺,一个月工资九十块,陈扬大半月的时间已经赚五十了,这就是未来福布斯富豪惊人的赚钱速度吗?她眼红了。
孟时禾回去坐在凳子上翻她的笔记本,她好歹梦了一场,知道了那么多事情,自己赚不是更好?
这边孟时禾在点着油灯规划未来,丝毫不知村里有两个人正在因为她吵架。
“清远,你从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阮秀哭的梨花带泪,说话一顿一顿的。
徐清远扶一扶眼镜:“秀秀,你不要哭,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秀伸手轻轻推他一把,徐清远连晃动一下都没有,她干脆走近两步用力去捶徐清远的胸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几天老去打听分好的小队,我今天看到你跟李晓丽说话了,你是不是在打听孟时禾?”
其实孟时禾不住知青点,徐清远也没有跟她私下见过面有什么牵扯,但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徐清远是为了孟时禾在打听。
徐清远是沪市的,他家里应该快要平反了,平反后之前的家产能归还的都会归还,她不会再遇到比徐清远条件更好的男人了。
下乡前就碰不到,更别提在这穷乡僻壤里头,她必须抓紧他,她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
徐清远把她虚拢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背,眉头紧皱,但是语气温柔:“秀秀真聪明,她也是沪市的,我看她行事作风,想必家庭不错,想问问她能不能在我爸妈的事上帮上忙而已。”
何止不错,只有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才看不出来,可能只认为她是有钱人,再深的也看不出来了。因为太穷了,让他们想破天也想不到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但是稍微条件好一些的人,都能看出来孟时禾远不是一般有钱,她家该是有些能力的。
阮秀咬碎了后槽牙,她就知道!她刚从别人嘴里听说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简单人!说什么帮他家里,平反这种事她一个女孩子能帮上什么?还不是看她长得漂亮!男人都是一个样。
她把头埋在徐清远怀里,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清远,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伯父伯母,但是我看她那么漂亮,我觉得自己比不上她。要是,要是她能帮上你的话,你就离我远一点吧。你知道的,我只想看你好好的。”说完就趴在徐清远怀里,手里攥紧了他的衬衫。
徐清远感受到胸前的湿意,把阮秀的脸抬起来,只见她不大的一张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眼睛红红的,盛满要掉不掉的泪珠,就是不看他,嘴巴还死死咬紧下嘴唇。
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擦掉她的泪,盯着她的下嘴唇说:“你要生气也该拿我撒气,咬破了不疼吗?她再漂亮干我什么事?秀秀,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得,就是我爸妈,也是认你的。”
阮秀对他确实好,她用工分换的粮食有一半都给他了,因为他挣不够工分,刚来的第一年,他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吊着没死罢了。是她来了之后,他的日子才逐渐好起来。
甚至他爸妈那边,阮秀也想办法寄过去不少御寒的衣物和被褥。
这个恩情他不能忘,现在再看她哭的抽抽嗒嗒,他心里也难受。
但他轻易不愿意放弃孟时禾那边,眼看着是巨大的好处,不管是跟她搞好关系,还是别的,都吃不了亏。
所以刚刚听到她说的话,确实让他松了一口气。现在连话都没跟孟时禾搭上,阮秀就闹成这样,要是她不松口的话,他还真的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阮秀对他说的话心里不屑,什么叫再漂亮都跟他没关系?他倒是想有关系,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人人都跟她似的上赶着?
心里想的脸上没有表露半分,只是又往前走一步,彻底环住徐清远的腰身,柔柔弱弱叫了一声:“清远…”
靠着徐清远她也没有松劲,还睁着一只眼睛看周围有没有人,虽说现在晚了,他们也在村子旁边的山坡后面,但万一有人看见她就完了。
名声一坏,她以后永远都低一头。
徐清远听着这一声,动情地回应:“秀秀,你真美…”说着越离越近。
阮秀半是迎合半是推拒:“清远,别这样,被人看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