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张了张嘴，感觉一腔热血被冻成了冰坨，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组......
艾许的话虽然毒舌，但每一句都戳在要害上，逻辑严密，无法反驳。
他之前光想着有图纸，有艾许这个技术大牛，却忽略了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工业基础问题。
这就好比一个中世纪铁匠，就算给了他F-22猛禽战斗机的完整图纸，他也不可能用他那小炉子和锤子把它敲出来。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让他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
他蔫头耷脑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脸，承认道：“好吧……看来确实是我异想天开了，想得太简单了。”
一旁的顾梨悦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第五代战列舰，工业母机，纳米蚀刻对她来说如同天书，但这并不妨碍她搬来个凳子，抓了把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看到学长那从兴高采烈到垂头丧气的变脸全过程，她觉得比看王城最好的戏剧还有趣。
更重要的是，看这情形，艾许博士的注意力完全被学长那个离谱的星舰计划吸引过去了，大概率是没空再来检查她那惨不忍睹的学习进度了！
不用挨骂了，真好！
顾梨悦美滋滋地嗑着瓜子，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而且，看学长这备受打击的样子，之前答应帮自己找捷径的事情，估计会更上心吧？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能摆脱那堆起来比人还高的教材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杨钦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期待，以及一丝幻想破灭的同情。
艾许显然没有兴趣继续安抚杨钦受挫的造舰梦。她迅速将话题拉回到现实的工作进度上，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
“那十个机械铁驭的基础框架已经下线，它们搭载的人格矩阵也都完成了初始化。”
艾许指了指光屏上那十个静默的钢铁身影，“目前，它们的状态就像一张白纸，或者说，刚刚格式化完毕的硬盘，等待着写入数据和程序。”
她的幽蓝目镜转向杨钦，带着明确的甩锅意味，
“所以，接下来如何训练，如何培养它们，形成有效的战斗意识和团队协作能力，这是你这个指挥官需要操心的事情。
别指望我继续给你当保姆兼幼教，我的核心职责是技术研发和工业生产，不是带孩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格外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
“另外，也绝对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想着偷偷上传我的部分人格数据或者记忆碎片去给这些铁驭灌顶！
我警告你，老板，没有任何一个具备独立意识的个体会接受世界上出现一个或多个自己的复制体，哪怕只是部分复制！
我也一样！
这涉及到存在唯一性和自我认知的核心问题！如果你敢这么做，我不介意让我的新泰坦提前找你切磋一下！”
杨钦被艾许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警告弄得一愣，随即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你放心，老艾，我绝对尊重你的……数字人格权！这事我连想都没想过！”
他心里暗自嘀咕，复制艾许？那不等于给自己找十个祖宗吗？一个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那就好。”
艾许似乎满意于杨钦的态度，随即交代了接下来的安排，“我接下来主要的精力会放在三代泰坦的生产线搭建和调试上。同时，我自己的新泰坦也需要我从零开始设计，制造和进行系统匹配。这可是个大工程。”
她说完，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生怕杨钦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让她处理器过载的新点子。
只见她身形一晃，紫色的机械躯体周围空间再次泛起涟漪。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次元武库那边一堆活等着呢。”
话音刚落，也不等杨钦回应，她的身影便以极快的速度模糊消失，仿佛慢一步就会被抓壮丁去完成什么不可能的任务。
妈的……生产队的牛马都不敢这样用啊……黑心老板......
艾许离开后，实验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能量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以及顾梨悦嗑瓜子发出的咔嚓脆响。
杨钦站在原地，望着艾许消失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星舰梦碎，虽然遗憾，但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现实的骨感。
不过现下艾许为自己带来的助力也已经足够了，可以说现如今的自己早就完成了战斗铁驭向着军团的蜕变。
除了通过几十倍于自己的大军团人海战淹没自己，杨钦自己都想不到他要怎么输。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暂时压下。
现在，他有更紧迫，也更现实的问题需要解决。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正睁着大眼睛，充满期待望着他的顾梨悦。
艾许甩过来的十个白板机械铁驭的训练问题可以先放一放，毕竟它们现在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只是需要不断去学习罢了。
但顾梨悦的能力开发，却刻不容缓。
不能再让她对着那些天书般的理论教材空耗时间和热情了。
他需要好好想想，该如何为这位拥有造物主潜质，却被困在学渣躯壳里的小学妹，找到那条能够真正撬动其恐怖潜力的……实践之路。
杨钦摩挲着下巴，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艾许离开后，后面的实验室里那种被知识高压笼罩的氛围明显松弛了不少。
杨钦并非放弃了理论学习。
他深知基础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艾许那双电子眼的定期抽查下，丝毫不敢懈怠。
但他自从跟艾许商量之后也果断调整了策略。
他和顾梨悦的学习生活，从之前那种全天候，填鸭式的埋头苦读，转变为了一种更灵活，更具实践导向的模式。
大部分时间，他们从堆积如山的虚拟书海中抽身，将精力投入到了两个新的且更具挑战性的领域。
如何教育那十个如同白纸般的机械铁驭，以及如何真正开发顾梨悦那潜力巨大却难以驾驭的创造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