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紫禁城那场短暂却足以颠覆认知的“白昼化夜,天眼悬空”异象,余波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个新生的大明王朝,其影响远比十场血腥战役更为深远。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直视龙椅上那位曾经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每一次早朝,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近乎窒息的沉默。官员们奏事时声音发颤,目光游移,仿佛那日的黑暗与天眼随时会再次降临。朱元璋试图重振威严,厉声呵斥,甚至处置了几个“失仪”的官员,但换来的只是更深的恐惧与疏离。他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九五至尊的宝座,是何等的脆弱与……可笑。
民间更是流言四起。茶馆酒肆,无人敢再高声议论朝政,更无人敢非议那位远在武昌的止戈盟主。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开始悄然流传——有说周芷若乃九天玄女下凡,特来结束乱世;有说她已勘破生死,成就陆地神仙;更有甚者,在家中偷偷供奉起她的长生牌位,香火祷祝,只求平安。
皇权,在绝对的神魔之力面前,其神圣性被彻底打落凡尘,甚至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色彩。
而此刻,被视为“天意化身”的周芷若,却并未在武昌享受那万众的敬畏与崇拜。她将盟内事务交由杨逍、静玄等人处理,自己则带着一小队绝对忠诚的青衣卫,再次悄然离开了总坛。
她的目标,是昆仑山。
并非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缘,而是根据宋青书汇集各方情报,尤其是从波斯使者遗留物品和少林秘藏典籍中拼凑出的线索——昆仑山脉深处,可能存在着一处与“飞升”、“破碎虚空”相关的上古遗迹。更重要的是,情报隐约指向,那遗迹可能与波斯明教总坛所追寻的、某种超越凡俗的“神力”源头有关。
既然波斯总坛贼心不死(风云月三使虽灭,但其根源未断),而此方天地对她而言,已渐渐失去挑战,那么,主动去探寻那更高层次的力量,便是顺理成章之事。她要的,从来不是偏安一隅的称王称霸,而是永恒的超脱与掌控。
数月之后,周芷若一行人已深入昆仑腹地。这里冰峰耸立,雪原无垠,空气稀薄而酷寒,寻常武林高手在此也难以久留。
根据一份残缺的古老星图与地脉走向,她们在一片巨大的冰川峡谷深处,找到了一处被万年玄冰封冻的、非天然形成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早已失传的诡异符文,与圣火令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复杂,隐隐流动着微弱的能量。
“就是这里了。” 周芷若感受着石门后传来的、若有若无却极其精纯浩瀚的能量波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能量层次,远高于她所知的任何内力真气。
她示意青衣卫退后,自己走到石门前。没有尝试寻找机关,她只是缓缓抬起手,按在那冰冷刺骨的玄冰之上。
体内那浩瀚如海的九阴真气,连同那异变后更加精纯磅礴的精神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毫无保留地灌注而入!
“咔嚓……咔嚓嚓……”
坚逾精钢的万年玄冰,在她那近乎蛮横的绝对力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轰隆!”
一声巨响,玄冰崩碎,石门洞开!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着古老尘埃与精纯元气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或墓穴,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扭曲空间!七彩的极光在其中缓缓流转,脚下是无形的地面,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虚空,只有远处,悬浮着一座巨大的、如同水晶般剔透的祭坛。
祭坛之上,静静地漂浮着三样东西:一卷非丝非帛、闪烁着星辉的古老卷轴;一柄造型古朴、剑身透明如同寒冰雕琢的长剑;以及一颗缓缓旋转、内部仿佛蕴含着整个星海的……暗紫色晶石。
那晶石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最为强烈,也最为诱人,仿佛是所有力量的源头。
周芷若目光瞬间被那颗暗紫色晶石吸引。她能感觉到,脑海中那幅“星图”正在与之产生强烈的共鸣!
她毫不犹豫,一步踏入这片奇异空间,向着那座祭坛走去。
然而,就在她的脚步踏上祭坛的瞬间——
异变再生!
祭坛周围,那七彩的极光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凝聚成数道模糊却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身影!这些身影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带着敌意的能量聚合体,仿佛是这个空间的守护者!
它们无声地咆哮着,化作一道道彩色流光,携带着撕裂虚空般的力量,向着周芷若猛扑过来!
周芷若眼神一凝,她能感觉到,这些能量体的力量层次,远超她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甚至……不似此界之物!
“来得好!”
她非但不惧,眼中反而燃起炽烈的战意!周身九阴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那异变的精神力更是化作实质的威压扩散开来!
她双手齐出,左手施展九阴神爪,抓向一道赤色流光;右手并指如剑,点向一道青色流光!指爪之间,灰白色的九阴真气与那异种能量剧烈碰撞,发出嗤嗤的、仿佛空间都被腐蚀的声响!
“嘭!轰!”
能量爆炸的冲击波在这片奇异空间内回荡!周芷若身形微晃,那两道流光也被她强行击散!
但更多的流光前仆后继地涌来!
周芷若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这片能量风暴中穿梭、搏杀!爪影、掌风、指剑纵横交错,与那些七彩流光不断对撞、湮灭!
她的招式越来越快,体内的力量在极限压榨下,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变得更加凝练、更加霸道!那脑海中的“星图”在高速旋转,不仅帮她预判着每一次攻击,更开始主动吸收、解析着这片空间中弥漫的奇异能量!
她越战越强!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银色流光在她指尖爆碎成漫天光点时,整个奇异空间暂时恢复了平静。
周芷若独立祭坛之上,青衣之上沾染了些许能量湮灭后的光尘,气息却愈发深邃浩瀚。她看向那三样悬浮的宝物,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那颗暗紫色晶石上。
她伸出手,缓缓向那颗晶石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