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
杨逍、韦一笑等人目眦欲裂，疯了一般冲上擂台，扶住摇摇欲坠的张无忌。杨逍急点他周身大穴，试图稳住那如同洪水决堤般溃散的九阳真气，手指却抑制不住地颤抖。韦一笑探其脉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气海受损，经脉重创，根基动摇！
周芷若那最后一招，竟阴毒至斯！她并非要当场取他性命，而是要废掉他赖以纵横天下的九阳神功根基！这对于一个武者，尤其是张无忌这般仁心之人，比杀了他更残忍！
赵敏拨开人群，扑到张无忌身边，看着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模样，眼泪瞬间涌出，她猛地抬头，看向擂台中央那个漠然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疯狂：“周芷若！你这毒妇！你不得好死！”
周芷若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给她。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体内因为那极致一击而微微沸腾、却又在迅速平复的九阴真气。噬元一招，耗力极大，但效果，让她满意。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些由狂热转为恐惧、再由恐惧陷入死寂的江湖客，扫过那些因教主被废而陷入巨大悲愤与茫然无措的明教教徒。
“十招已过。” 她开口，声音清冷，打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张无忌，接了，但败了。”
她手腕一翻，一枚非金非玉、刻满诡异篆文的薄片出现在指尖，随手抛向擂台下明教众人所在的方向。
“依约，这是《九阴真经》下卷的部分精要，拿去。”
那薄片轻飘飘地落在杨逍脚边，他却看也不看，只是死死抱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张无忌，一双老眼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盯着周芷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周芷若……明教……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周芷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就凭你们？”
她的目光掠过杨逍，掠过韦一笑，掠过五散人，掠过所有悲愤填膺的明教高层，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张无忌优柔寡断，德不配位，空有神功，却无统领群雄、光复河山之魄力。我废他武功，是替天下抗元义士，除掉一个绊脚石。”
“至于你们……” 她微微停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刮过所有人的耳膜，“是选择追随一个废人，守着这所谓的总坛，等着被元廷铁骑踏平，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吞并；还是……臣服于我，追随真正的强者，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博一个青史留名，光复汉家山河？！”
话语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臣服？！
她竟然要明教臣服？！
这已不仅仅是羞辱，这是要彻底吞并明教这庞然大物！
“放屁！” 周颠第一个跳起来，破口大骂，“我明教铮铮铁骨，岂会向你这妖女臣服！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铁冠道人张中须发戟张，厉声喝道。
彭和尚、说不得等人亦是怒骂不止，群情激愤，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拼命！
然而，周芷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愤怒，他们的绝望，他们的……色厉内荏。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且慢！”
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一直沉默着，全力为张无忌稳定伤势的杨逍，缓缓抬起了头。他脸上的悲愤依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多了一丝挣扎，一丝……权衡。
他轻轻将昏迷的张无忌交给旁边的韦一笑，缓缓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向擂台上的周芷若。
“周掌门，” 杨逍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你武功盖世，手段……也非常人。你欲整合武林，对抗元廷，志向远大。但我明教立教数百年，教义深植人心，万千教众，并非只因教主一人而存。”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要我明教臣服，可以。但，需答应我三个条件。”
“杨左使！你……” 周颠等人惊怒交加，不敢置信地看向杨逍。
周芷若眼神微动，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说。”
“第一，” 杨逍伸出一根手指，“不得伤害教主性命，并需尽力寻医问药，救治于他。”
“可。” 周芷若答得干脆。
“第二，” 杨逍伸出第二根手指，“明教并入峨眉之后，需保留明教番号与基本建制，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不得无故打散裁撤。”
周芷若略一沉吟：“可。但需接受峨眉统一号令，高层由我重新任命。”
杨逍深吸一口气，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死死锁定周芷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周芷若，需在此立下血誓，他日光复汉室，驱逐蒙元，你不得称帝！天下，当归于朱姓！”
最后一句，如同巨石投入深潭！
不仅明教众人愣住了，连台下那些江湖客也都惊呆了！朱姓？哪个朱姓？如今抗元义军中，声势最盛的，似乎是……
周芷若看着杨逍，看着他眼中那最后的一丝坚持与试探。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一丝讥讽，更有一丝掌控一切的冰冷。
“原来如此。” 她缓缓道，“你们早已暗中选定了‘真龙’，是么？濠州朱元璋？”
杨逍脸色微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紧紧盯着她。
周芷若笑容敛去，眼神恢复漠然：“我对那把椅子，没兴趣。”
她抬起手，指尖在左手腕脉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线沁出。她看着那殷红的血珠，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周芷若立誓，此生只为覆元，不为称帝。他日功成，天下当归朱氏。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永堕无间！”
血珠滴落在擂台的石板上，溅开一朵小小的、触目惊心的血花。
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誓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