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对准备牺牲自己、为主家尽忠到最后的爷孙,以及周围那些同样决绝的护卫,肖云心中微动。这些人忠心可嘉,就这么死了,确实有些可惜。
而且,他们就这样“牺牲”并不能发挥更大价值,不如想个主意帮一下他们。
肖云沉思了一会,这才开口道:“你们不必全都留在这里等死,在中山镇,应该还有其他更隐蔽的藏身之处吧?”
陈寅愣了一下,点头道:“有倒是有,在镇子西北角,有一处我们早年购置的普通小院,知道的人极少。”
“那就好。”肖云说出自己的计划,“你们现在立刻动身,大部分人转移到那个小院去隐藏起来。这里只留下一两个人,每日照常出入,购买足够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装出人还都在这里、等待支援的假象。只要做得逼真,应该能迷惑对方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等我带着你们小姐安全回到雪灵城的消息传开,元家得知他们追错了目标,注意力自然会转移。到时候,你们再寻机离开中山镇,或者等待家族派人接应,生存的机会就大得多。”
陈寅听完,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这个计划,既能继续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又能保住大部分人的性命,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先生高见!老朽拜服!”陈寅激动道,立刻开始安排,“阿福,你和我一起留下,你熟悉采购,每日照常出门。其他人,立刻收拾紧要物品,跟小莲一起走!”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连忙行动起来,毕竟如果能活着,他们自然也不想死。
他们动作迅速,只带了少量钱财和紧要物品,不到一刻钟便已准备妥当。
在他们准备期间,肖云再次悄然离开院子,将外围那几个被他弄晕的监视者拖到更隐蔽的角落,确保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
他没有下杀手,一来是不愿多造杀孽(这些也只是听命行事的棋子),二来也是考虑到,如果监视者突然死亡,很可能会引起元家更激烈的反应,甚至可能让中山镇的本地势力介入,导致封镇搜查等更麻烦的局面,影响他和盛明兰的离开。
等陈寅等人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出,消失在夜色中后,肖云又等了片刻,确认没有新的监视者出现,这才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离开了这处据点。
他悄无声息地返回“平安客栈”,如同从未离开过一般,在那幻影旁边坐下,收回了分神,幻影悄然消散。
屏风后,水声渐歇。
盛明兰穿戴整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看到肖云依旧安静地坐在桌边,似乎从未移动过,心中既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肖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洗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说完,他便走到房间另一侧的矮榻上,和衣躺下,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均匀悠长,仿佛真的睡去。
盛明兰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这一夜,她脑海中思绪纷乱,对陈伯和小莲的担忧,对家族命运的焦虑,以及身边这个神秘男人带来的复杂感受交织在一起,直到后半夜,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客栈窗棂,洒在床铺上。盛明兰悠悠转醒,第一时间便警惕地看向房间另一侧——那张矮榻上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下折叠整齐的薄被。
肖云已经离开了。
她坐起身,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昨夜的紧张、担忧、以及那莫名的期待(或说是忐忑)似乎还残留在心头。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走到房中那面模糊的铜镜前,仔细端详。镜中的人影虽然被草药汁液弄得肤色暗沉,但五官的精致轮廓和那双灵动的眼眸却难以完全掩盖,身段在粗布衣衫下依旧玲珑有致。
‘难道……我真的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她脸颊微热,随即又感到一丝羞恼和自嘲。她摇了摇头,将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就在她有些出神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肖云端着一些简单的早点——热粥、面饼、几样小菜——走了进来。
“醒了?吃早饭吧,吃完我们就走。”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饭。饭后,肖云再次拿出那些伪装工具,细心地为盛明兰补妆,加深她脸上的“劳作痕迹”,调整头巾的包裹方式,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饱经风霜、沉默寡言的农家妇人。他自己也稍微调整了一下装束,看起来更像一个常年跑运输、皮肤黝黑的车夫。
一切准备妥当,他们下楼结了账,牵出马车。肖云驾着车,盛明兰依旧坐在他身旁,混在清晨出镇的零星车流中,缓缓驶出了中山镇那略显喧嚣的北门。
马车沿着官道向北行驶,初时速度不快。直到离开了镇子约莫十里,道路上的行人车马变得稀疏,四周是连绵的丘陵和荒草。
一直沉默的盛明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有些迟疑地看向肖云,轻声问道:“那个……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总不能一直叫‘喂’或者‘先生’吧?”
肖云正驾着车,目光看着前方蜿蜒的道路,闻言微微一顿。他本可以随口编造一个假名,但看着盛明兰那双带着真挚询问的眼睛,又想到接下来的路程和可能的后续合作,觉得用真名也无妨。
“肖云。” 他言简意赅。
“肖云?” 盛明兰念了一遍,忽然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掩口轻笑,带着一丝玩笑般的语气道:“这名字……倒是和那位最近在天斗城声名鹊起的皇斗战队领队,那位年轻的肖云冕下同名呢!只可惜,人家是高高在上、连帝国太子都礼遇有加的大人物,您却要在这里干着护卫兼车夫的辛苦活计。” 她这话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闲聊式的感慨。